第2章 原上马如龙 (5)

兴亡云烟事 木石立方 2486 字 2个月前

陈封目视秦玉,呵呵笑道:“以我观之,军中再无人可任其事,一事不烦二主,便请璧城一肩担之罢。”

两日后,大雨初歇,山野间绽放出无数的野花,漫山遍野,五色斑斓。雨后晴光方好,泥土出新,青草艾艾。秦玉身着靛青色圆领广袖襕衫,头戴青纱垂角幞头,只带两名亲兵步行来到宿州城下。一名亲兵上前高声喝道:“郑国使者请见乐平侯,烦请通报。”过不多时,吊桥缓缓落下,城门打开,一名年轻将领走出城来。

虽是雨后,城内的泥土路也甚是平整,只偶有马蹄坑、车辙印中留有积水。秦玉三人随着那年轻将领向城内走去。城墙下有一大片空地,原本似是校军场,现已围成军营,营内齐齐整整扎着一排又一排军帐,时有兵卒身影闪现,却无人喧哗。城中随处可见逡巡的兵卒,军容齐整,军纪严明。城中百姓如同往常一般做着该做的事,或担水,或劈柴,还有孩童在巷中玩耍,个个神态平和,见到兵卒也只是避开而已,全然不似正经历着战事。秦玉心中讶异:何璠果然长于治军,只短短数日,军容军纪已整肃一新,竟已看不出刚刚战败。且对百姓秋毫无犯,如此军队,其战力可想而知。

行不多时,土路变成了青石板。抬头看时,这一片小小的开阔地皆是青石板铺就,北侧一座三间门房,想来原本该是宿州州衙,现下便是何璠中军驻地了。

进了大门,秦玉随那年轻将领来到州衙正堂。堂内陈设似乎并未变动,正中一案一椅,上悬“明镜高悬”匾额,案上印盒、令签、惊堂木一应俱全,椅后一架四扇高山流水黄杨木屏风,屏风后想必该是后门了。堂内只有原本衙役站立的位置摆放了十六张交椅,便是众将会议的座位。椅后“肃静”、“回避”的立牌还在,只是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年轻将领引着秦玉进了正堂,只说了一句“先生请坐”便走到堂门口手按腰刀站立。秦玉看看堂内,只得走到东侧首位交椅前坐下,两名亲兵便站在秦玉身后。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突听堂后传来一声轻咳,秦玉抬头看时,见屏风后转出几个人来,中间一人五十多岁年纪,身材伟岸,相貌凛凛,身穿海棠红暗花团绣织锦交领宽袍,头戴峨冠,阔面广额,五绺长髯,顾盼而生威,不怒而慑人,使人一见不觉自惭形秽。秦玉便知此人必是何璠了。

何璠身前两人儒生打扮,身后两人却是武士,被四人簇拥着走到堂前。

秦玉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道:“郑国后学秦玉,拜见君侯。”

何璠在堂中案前站定,看着秦玉道:“先生此来,做说客否?”

秦玉道:“后学前来拜见君侯,一来是做信使,二来正是为做说客。”

何璠目光锐利,又有一丝疑惑,道:“秦玉?请问先生台甫,现居何职?”

“不敢,草字璧城,”秦玉躬身道:“现居中军参军之职。”

“中军参军?那是郑国七品武职罢。以先生之才,何苦委身于此?”

“君侯谬赞,大郑之才,在人尽其用,不在品级高低。”

何璠叹道:“郑国处四战之地,却能如此强盛,正在于似先生这般大才层出不穷也。”说罢摆手请秦玉落座,他却不坐中堂,转身坐在西侧首位上。两名儒生依次坐在下首,两名武士站在身后。

秦玉从怀中取出书信,向前两步双手呈与何璠,道:“后学为信使,带来我家将军书信一封。”

何璠接过,秦玉这才后退坐下。何璠缓缓拆开信封,取出信来,只薄薄两页纸。展开来看,便见一笔端正钟王小楷:

郑国骑都尉、承宣郎陈封上启楚国乐平侯何公君侯阁下:

君侯远来,余未迎迓,诚惶诚恐之至。暮春之初,与君侯会与淮南盛景之地,何其幸哉。

君侯常怀悲悯,待淮南百姓如子民,不以余弱小而戮之。于此战胜负难分之际,余实感君侯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