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鼠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蓬松的大尾巴一点点无力垂下……它正在死去,或者已经死去。
小队长慢慢松开手:“……不能放松警惕。”
面对疑点,就应该第一时间抹杀,如果对面是一个无辜可怜的平民说不定还有的纠结……但松鼠毕竟只是松鼠,一个畜生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已经做好了女孩子痛哭的准备,但那孩子没有。孩子似乎还太小,又被悲剧摧残的近乎破碎,以至于不明白死亡、不明白离别,她只是继续固执地盯着小松鼠看,盯着那条蓬松的尾巴。
小队长忽而感到一阵歉疚:“我们……”
我们什么呢?早点回去吗?
捏着的松鼠躯体在渐渐褪色,从彩色到灰白、再到线稿,然后变成一张无重量的白纸。那张纸左摇右晃,挣脱了挟制住它的手,轻飘飘落在雪地上,跳了个优雅的舞。
小主,
这真是一段漂亮的舞蹈,漂亮到没有人敢再说话了,漂亮到飘扬的雪也为之侧目,悄无声息避开了白纸所在的地方。
小队长的脸色也似乎褪色成死寂的煞白了,他盯着那张纸折叠、舒展,最后一曲舞毕,一行墨黑色的文字缓慢出现在上面,如同宣判。
“你们将在三个呼吸后迎来死亡。”
第一个呼吸。
其他小队成员扑过去要撕烂这张纸。
第二个呼吸。
小队长已经飞快念完了祷告词,随身携带的弓箭发出刺目的亮光。
第二个半呼吸。
所有人的头发、眼睛、皮肤都开始飞快褪色,即将变成一张单调的线稿——除了那个还被人抱着的幼小女孩子。
最后半个呼吸。
仿佛眼前的所有画面都在缓慢拉长,呼吸声和心跳声交错着停顿成某一个单调的音节,停滞的时间于此紊乱,一步步逆流而上,最后定格于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
那是不久之前,还没遇见松鼠、或者说正要遇上松鼠的时候。
小队成员听见女童发出的无意义叫声,竭尽全力放柔了声音:“怎么了?”
“也许是冷了?”旁边一个建议道,“我早就觉得你那件大衣太单薄了!你看,都冻着人家小姑娘了!”
“我哪有!明明都怪你没把药带全!她肯定是疼了!”
“我说你们,声音低一点吧,小心把人家吓哭了,本来就凶……再吵把人给我抱!”
“???”
“我也要抱!这些战利品重死了!”
“够了,”小队长揉了揉眉心,回头道,“反正都没经验,还是早点回去,等修女们照顾。”
……
不远处的大石头后,一捧蓬松的尾巴一闪即逝,消失在无边风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