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的疹疾很折腾人,容山隐照顾了她一整夜。喂药、涂抹药膏,一切事都亲力亲为。
等到天光刺破层层叠叠的铅云,熹微照入毡帐,温月醒来了。
一睁眼,小姑娘看到了一脸疲态的容山隐。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竹青色的长衫,披着斗篷,不像是平时面对军士的外袍。温月恍恍惚惚回过神来,为了照顾她,容山隐整宿没睡,穿的是他临睡前的长衫。
温月愧疚,想和容山隐说说话。然而嗓子沙哑,语不成调。
容山隐喂她喝了几口水。
温月:“哥哥,你怎么知道如何照料有哮疾的病患?”
容山隐迟疑了一会儿:“我曾有个妹妹,她吃了发物,得过哮疾疹病。”
温月呆住。
“嗯?”
“她和你一般大。”容山隐淡淡开口,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她也叫阿月。”
温月屏住呼吸。
“从来没听哥哥说起过这个人,你很……讨厌她吗?”
容山隐沉默。
他没有及时回答这句话。
他用勺子舀一口药汤,喂清醒的温月喝下去。
动作迟缓,思绪万千。
容山隐想到了他日后的下场。
早晚有一日,少帝会在沈逸的帮助下,除邪惩恶,扫除天下。
政权回归少帝手上,年幼的君王为了立威,必须手段雷霆。
他教过少帝的,诛杀逆党、安民除暴。
容山隐作为谢氏一族的走狗,他手上有许多与谢献合谋作恶的罪证。
等到恰当的时机来临,那些证据会被容山隐安排假死逃生的白松,带来面圣。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谢献犯下的罪孽。
容山隐会认罪、伏诛,以身为沉舟之石,拖着谢献落水。
只要他与谢献玉石俱焚,便能伤及谢氏一族的根骨,世家门阀就此倒台,结束一个国家的内忧争斗。
容山隐为少帝留了沈逸,一个战功赫赫、很得军士爱戴、百姓民心的能臣武将。
他们是忠、是义、是一身清正的有功之臣。
沈逸会护住少帝,协助少帝治理国家,天下将迎来河清海晏的盛世。
而容山隐死了,死有余辜。
像一捧被污了的雪,终将消融在暖暖的春日里。
他死而无憾。
……
于是,容山隐低下浓长的睫羽,言不由衷:“恨之入骨。”
温月呆住。
她猜的果然不错,容山隐……是讨厌温月的。
他的温柔,只是专门给这个年幼的祁月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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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忍不住想,她从前独得容山隐的偏爱,也仅仅因为,她是祁月的替身吧?
她似乎只有隔着这一层面具,才能靠近容山隐几分。
可温月不知的是,容山隐也只有隔着“祁月表妹”的身份,才能默许贪念滋生,才能心安理得照顾妹妹一夜。
他才是卑鄙的那个人。
温月养好病以后,依旧会乖巧喊容山隐“哥哥”,会喊他用饭。
但除此之外,温月很少再去打扰容山隐,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