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院使显然也知道这一点。这个时候你单单去补一个几乎没有什么价值的单官子,只占据了一个交叉点,从而让自己落为后手,这是极其愚蠢的棋,他很不甘心就这样落入了被动。
但是这两个断点如果不去补的话,那就一定会被对方给冲破。黄学士这时候的局面几乎是被命令式的,叫你非补不可。不然的话,秦院使的这些黑棋就会被冲成了两块孤棋。
被对方追杀一块孤棋或许还好,但是同时被追杀两块孤棋,这就是面临着要崩盘的节奏了。
显然,这时候的秦院使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两个断点是连环的,不补棋一定会被对方所冲断。而这个时候的黑棋局面已然落后被动,当务之急是希望能够尽快向中央发展,摆脱白棋的疯狂追杀。
但如果这时候花一手棋去补一个根本没有什么价值的单官子,这只会让自己局面更加的落后和被动。
所以此时秦院使皱着眉头苦苦思索,难下决断,久久没有落子。围观的众人也对这个局面感到一筹莫展。江小龙挤进来之后本来是抱臂围观,只想做个吃瓜群众。但是梁浩然却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让他回到争论激烈的地方去。
江小龙不想去理他,于是连忙大声笑着说道:“听说这棋下了十个金币的赌注?”
他说的没有错。因为他确实听到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嘟囔过:“看样子,这秦院使的这十个金币怕是要保不住了……”——这盘棋的赌注不算很小,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还算基本正常。
在安静的观棋环境中,江大帅突然这么大声地发话了,围观的人们便纷纷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想表达什么意思。江小龙于是满面春风地接着说道:“那么我来加个注,不知道欢不欢迎呢?”
这棋的胜负已经一目了然,黄学士优的势不是一点点,大家都觉得江小龙是想乘机捞点油水。但是谁都没想到,他从身边摸出了一张二十个金币的银票,拍在了秦院使的面前,客气地微笑着,看着坐在对面的黄学士,说道:“我在秦院使这里加点注,黄学士可否能接受呢?”
围观众人一惊,纷纷暗想:“这家伙是真的不懂棋啊!黄大学士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围棋好手。现在的局面又是这么的被动,您这是往人嘴里送肉吃啊!”
“看来这小家伙也只能是打打仗的一介武夫,对于琴棋书画这一类的高雅文化,却是一窍不通的。”
“传说中惊为天人的江大帅,这下子可要出丑了……”
黄学士哈哈一笑,客气地说道:“看来江大帅已经胜券在握,在下岂有不应之理?尽管下注吧,不管加多少注,在下都接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江小龙把压着银票的手指松开,蹲下来笑吟吟地继续看着棋盘。梁浩然一看这架势,也就不好再拉他去别的地方了。
只是苦了秦院使,他急忙说道:“这盘棋的局势非常复杂,老夫自感已经难以驾驭。这位黄大学士又是出了名的高手,江大帅可要看清楚了再下注吧?”
“很难驾驭吗?”江小龙微笑道:“那我的赌注比你的大,换我来接手下可不可以?”
“你?……你来接手?”秦院使满脸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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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吧。”江小龙跟秦院使换了个位置,对黄学士弯腰低头说了一句:“请指教!”
黄学士对自己的棋相当的自信,只是略略点了点头,草草表示了一下对对方的礼貌,然后大咧咧地一伸手掌,说道:“请吧!”
江小龙没有急于落子,而是客气地问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懂,下棋之前我想请教一下,这棋的规则是怎样的?就是说如何计算胜负?”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大家都以为这江大帅敢下这么大的赌注,必定是有些下棋的功夫的,没想到这一上来就提出了这么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这下总算明白了,敢情这个小江大帅还真是不懂围棋啊!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就这样也敢跟赫赫有名的黄大学士对弈?
而且还敢把赌注加了两倍?
这江大帅莫不是钱多了烧得慌?
黄学士也认为对方根本就不懂棋,纯属钱多了没处丢着玩儿。于是呵呵一笑,耐着性子解释道:“这围棋乃是天底下最复杂的、最费脑筋的棋类游戏了。它出自于《周易》。黑白两色棋子代表的是阴阳两极。这两极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敢情这个世界也有《周易》?”江小龙一边暗想,一边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拱拱手说道:“谢谢黄大学士的指教,在下其实只是不明白一点,就是如何计算输赢?”
“输赢?”黄大学士跟周围的人一样感到困惑不解: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临时抱佛脚也就算了,还不想听人家专业人士的教诲?只想问输赢怎么算?
“棋盘结束后,我们数子。”黄大学士耐着性子说道:“围棋说到底其实是一种争夺地盘的游戏……谁的地盘大就是谁赢。所以下到最后,我们要数一数双方的棋子,谁的多,谁就赢。”
既然你不想听,那么我就简单点说。黄大学士暗想:反正这三十个金币我今天是赢定了。
江小龙也不客气,再次拱拱手说道:“那么敢问:黑棋多少算赢?”
“你到底能不能下棋啊?”在场围观的人中,有的人不耐烦了,用很低的声音嘀咕着。
黄大学士倒是很有涵养,继续解释道:“这围棋跟别的任何棋类游戏都不同。老夫也研究过西洋的据说是最复杂的棋类游戏——也就是所谓的国际象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