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幻境

花雾缈 陆舒怀 1762 字 2个月前

北冥幽掀开轿帘就跳了下去,南宫瑾言没有拦,叫停车夫后也跟着她下去了,墨如玉垂眸看了眼脚下的死士,啧啧一声,仍旧静坐在轿子里。

“如何?”南宫瑾言问道。

北冥幽已经凝不出无名剑的实形了,她从袖中掏了一下,摸到黑色碎片的那一刹那,心下了然,她也施展不开涣形之术。先前的损耗太大,她总是不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身体的负载。

“你且小心。”北冥幽此时没有一点办法,鹤城的大魔被修顿了,却不能够排除有大魔逃窜出鹤城的情况,鹤城五里开外,徘徊在鹤城周遭,这种可能很大。

北冥幽早已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仍是云服媚的样子。周围愈发地冷,北冥幽甚至觉得有寒冰覆上了她的身上。

南宫瑾言是凡人,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只是觉得这温度冷得骇人,天空中还下着细密刺骨的冷雨,他望着北冥幽单薄瘦削的身影,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等着她,无论是否明白她的想法与意图。

她这幅样子,令南宫瑾言不禁想起几个月前拒绝父亲的事情。开始父亲要他将云服媚作为安插在云家的眼线,毕竟没有人比一个公认的云家的废物小姐要来的合适,父亲甚至没有要培养她的打算,做一个刺客,一个杀手,她的不能习武的身躯,显然不够格。而仅凭着无法确定是否坚毅牢固的恨意为支撑,也难免会显得有些儿戏。云家垮掉,她自然丧失了仅有的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价值。

直到后来,南宫瑾言逐渐发现,倘使当初让她去做那个眼线,也未必见得不正确。她似乎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总是藏着心事的样子,真正见识到了她的身手,南宫瑾言开始怀疑,她曾经的种种,是否都可以视作伪装,倘若当真如此,这般狠厉的身手与深沉的城府,这种昭然若揭的深重执念,以及得天独厚的足以混淆视听的种种,都足以令她成为一把卓绝的刀,一把属于南宫家,不,是属于他的刀。

他又何必一遍一遍去问“她是谁”这种自欺欺人的问题。

北冥幽觉得那种感觉似乎淡了,她看了眼车夫,走至南宫瑾言身旁,低声道:“那人你熟悉么?”

南宫瑾言看向车夫,低声说道:“一个门人,算是眼熟。”

眼熟……北冥幽沉吟片刻,忽而靠近南宫瑾言的耳朵,问道:“倘若那个人有问题,而除掉他,我们就没有车夫了,那怎么办?”

南宫瑾言垂眸,将北冥幽贴到颊面的湿发捋到耳后,他笑了笑,笑声清浅温润,听得人心神颤动,他轻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看他是何意图再动手除掉他也不急,况且,驾车这种事,本公子自然也是会的。”

北冥幽意味不明地看了南宫瑾言一眼,见他笑得美丽,绝色容颜不输墨如玉半分,此情此景,甚至别有一番滋味。

那车夫好像是发现他俩在说他一样,猛地回过头来,可惜北冥幽动作更快,一把搂过南宫瑾言,从车夫的角度看,两人就好像在亲吻缠绵一般。

车夫回过头,压了压头上正在滴水的斗笠,拿着马鞭扫了扫马屁股上的水。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北冥幽搂着南宫瑾言的脖颈,两人挨得极近,咫尺之距,鼻息可闻,雨夜里,无端生出几分暧昧。

她面无表情,眸子却是一瞬不眨地盯着南宫瑾言,半敛的眸光似是没有焦距,和飘雪一般淡漠,与这夜的雨一般清冷。南宫瑾言缓缓抬眸,二人眸光相撞,如刀剑抵撞,没有无所遁形的情感,有的只是那么一点微不可察的波澜。

北冥幽却瞳孔一缩,有那么一两秒,她其实是在很认真地看着南宫瑾言的眸子,毕竟这样漂亮的瞳眸,只是看,便觉得如览星河般令人无端觉得悸动。

北冥幽将这尽数归咎于这人的相貌,又蛊惑她产生这样的错觉。他的眼睛一直都是这样的,没有什么感情,平静到几近怜悯的眼神,她怎么就能在那短短一瞬觉得不忍,甚至于是凄楚呢?

“不能算是孤注一掷么?”北冥幽轻声道。

南宫瑾言俯身在她唇边轻轻印下一个吻,笑得温柔,却没有回答她。

二人进了马车里,无事发生一样。墨如玉百无聊赖地抬指翘着桌面,翘着腿,偌大的轿子好像着不下他似的。

马车行了一会儿,南宫瑾言忽而出声:“停下。”

马车放缓了速度,但没停。

北冥幽意识到事情不对了,墨如玉眯起眸子,南宫瑾言放下茶盏,一贯的隽秀风雅。

一秒、两秒……

南宫瑾言一把捞起北冥幽,飞身出了轿撵,墨如玉拽着捆绑的死士,速度不落分毫。

刹那间,马车的轿撵上被利箭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