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沉沉地顺着她的下颚线滑落,砸得睫毛被压弯一阵,使桑榆不得不频繁抹脸来防止眼睛进水出现意外。
不过,自身没有意外,不代表外界没有。灯笼村陷进雨里,有人打着灯笼,灯笼光朦胧不清,摇曳着,像一朵在雨里浮沉的红花。
如果只是看见灯笼光,桑榆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是那光走过另一条小径,直直往她这边而来。
彼时,桑榆已经跑到了桥上。
桥下水流又因骤雨而湍急,喧哗的水声不绝于耳,但那穿着雨衣靠过来的一群人比湍急的河流还要吓人。
他们的目光幽幽,里面亮着不像人的光,手里的纸灯笼被打湿,火光却如何都不灭。
“为什么不留下来?”
“要看着我们去死吗?”
“我们的蜡烛撑不到下次……”
“留下来啊!”
字字泣血,但桑榆不敢停,更不敢回头,乌云吞没了日光,涂抹上厚重的灰色。桑榆的虹膜映出很远很远的一线光亮,那是远光灯,远远的,像一只萤火虫。
冒着暴雨往前跑,桑榆的速度慢了很多。
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提一步,骨头缝里就泛出酸疼感,不知不觉间,打在桑榆身上的雨一点点变冷。
咩咩也淋湿了,身上凝固的血流淌下来,在泥泞的地面会留下暗红的溪流,它在笼子里挣扎,桑榆胡乱伸手想要去安抚它一下,却意外地被抓了一爪子。
刺痛感传来,打乱了她的脚步,一双手带着刺骨的冷意,攀附上了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