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是外人?”
顾平芜听得一怔,却只微笑着低头道:“我又怎么不是外人呢?”
“阿芜。”
他低低一唤,她便只能抬眸望他。
“我也并不全是为了做给你看,证明我能要怎么洗心革面。”池以蓝道,“我就是忽然明白,或许姑妈说的是对的……我以为成为现在的自己心里就会痛快,但其实没有。”
“现在的你有什么不好?”顾平芜露出疑惑,很轻地数着好处,“再没人敢按头让你订婚,没人敢指摘你的出身,更没人敢对你有一丝违逆不敬……我以为你想要的已经全都有了,不管为了谁,为了什么,都不该那么冲动改变现状。”
“可我没有你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如同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也正因为平静,她没办法将其归类为话术,就那么听而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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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只想活得轻松点。”他没再看她,视线低垂,露出她从未见过的疲惫,“我明明对启东半点兴趣都没有,只为了出一口气罢了。老爷子埋怨我对大哥下了死手,姑妈也寒心不已……你知道吗,她走之前我去找她,还在和她吵架,觉得她说的都是放屁。”
“其实我是死不承认,她说的每句话戳中我的心事。”
在乎名正言顺这几个字的,不是宫城凛,而是他自己。他终于肯承认。
眼前的池以蓝,似乎变回那个二十岁的少年。她直面他的脆弱和后悔,挣扎再三,终于还是张开双手,探身轻轻抱住他,安慰地拍了拍。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混账,池以蓝。”她忍着鼻酸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你还在。人只要活着,就还不晚。”他转身更紧地拥住她,抬手扣住她后颈,几乎让她觉得疼了,“阿芜,我是真的……会后怕。”
关于她那场死里逃生的手术,他终于在时隔多年后得知了细节。
她三次濒死抢救,术后半年还一直因人工瓣膜的排异反应而与各种并发症斗争。
人工瓣膜的适应期是无限,这意味着她到现在都可能随时因为意外而被拉回死亡线上,更不要提术后不间断的咳血、绞痛。
可那些年,他什么也不肯知道。
在她一次又一次往返于鬼门关时,他正放任自己纵情声色犬马,试图当她不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