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珍去做了，想到就做到，她把闵莎推下去的时候，除了想到中间隔着的东西消失了，再也不会有什么东西横亘在自己和金洙赫中间，也想到自己和死亡之间也没有隔阂了。

一把剑悬在头顶，告诉她只要有一分一秒的松懈，下一个落下去的就是自己。

这居然是金洙赫第一次选择自己，所以这就是患难见真情吗？

宋明珍几乎是嘲讽地想，这个时候知道金洙赫偏向谁又如何呢？

她犯了大错。她没有意识的时候，自己的眼泪就疯狂地往下掉，那一段时间因为闵莎坠楼，学校停课调查。宋明珍庆幸，如果不是停课调查，她的状态一定会让所有人察觉到端倪。

父亲几乎是动了一切能用的人脉，才让来例行询问调查的警察对宋明珍的不正常反应视而不见。

宋明珍确实愧疚过，她睡觉的时候有一半的时候，半边的枕头都是湿的。

她知道自己不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就像是把我是凶手写在了脸上一样，但是她这辈子都记得闵莎掉下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

是恐惧和错愕，还有祈求宋明珍会伸手拉住自己的希冀。

宋明珍用最恶毒的语言刺向朱瑛，好像自己可以骗过自己，好像这样就不会后悔，她其实就是个胆小鬼，做了不敢认，又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自己都接受，只好自己骗自己了。

骗自己是因为恶毒才会让这么多人都从自己的身边离开，而不是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发疯赶走了金洙赫以后，宋明珍靠在枕头上落泪，她知道完蛋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在自己这一边了。

直到那个冷冰冰的护士开始接手自己，她会板着脸给自己缠上拘束带，也会在新年的时候带自己出去看烟花。

“我一点都不同情你，只是你是我的病人，你得活到判决。”护士淡然地说，“我之前也被霸凌过，后来有一段时间也患上了抑郁症，还挺严重的，我就自己学了心理学。”

“比起很多做了坏事还洋洋得意的人，你居然会愧疚。”护士几乎残忍地割开了宋明珍拼命掩饰、不想去面对的事实，“你在愧疚什么呢？做了这样的事情，马上你就会得到判决，说不定也活不了多久了，剩下的时间还是活得没心没肺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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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又为什么这么矛盾，你说话好难听，但是对我还挺好的。”宋明珍顿了顿，“我是生病了，确实是脑子的病，但是我也不是傻子啊。”

护士噤声了，她根本不想原谅这样的群体，但是偶然看见宋明珍的样子，还是觉得她会长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问题是做了错事就要承担错误。

但是她也算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护士警告自己别同情心泛滥，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和自己和解呢，偶尔嘴硬骗骗别人说自己没事了就算了，其实自己想到这件事还是会难受。

宋明珍沉默地看着烟花，然后闭上眼睛，滚烫的液体落到冰冷的面上，然后一起变得冰冷。

方允澜也说不清道不明，她有的时候也想撬开自己的脑子看看，如果早知道要后悔的话，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当方允澜站在宋明珍的病房门口的时候，产生了类似于近乡情怯的胆怯。

如果面对家乡是极致的思念以至于不敢面对可能产生巨变的家乡，那么方允澜在害怕什么？害怕看见面目全非的宋明珍吗？

是的，宋明珍再也不会温暖了，虽然她本来就是蜡烛，她用点燃自己营造温暖的假象，但是蜡烛是会燃尽的，就像现在这样。

如果有个人能为她续上一截烛线，那她就可以继续维持温暖的假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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