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枫小姐啊?」
「没错。你怎么想?他们果然两情相悦吧?」
「嗯──以前应该是,现在就不知道了。枫小姐则很可能还喜欢缘司。」
我将事情经过简单地描述给光听,光兴致勃勃地陷入沉思。
她以前就喜欢这种情爱纠葛。
记得她是个同班同学的恋爱情况几乎都会去过问的恋爱宅。
「听起来满有趣的,我也要插一脚。如果会害他们的关系恶化,我当然会收手。你也一样,答应我。直接询问当事人虽然省事,最好要非常小心。插手别人的恋情,风险可是很大的。」
专家说的话就是不一样。
「知道了。我不擅长牵线,这部分交给你喽。」
「没问题。总而言之,翔。」
「……嗯?」
光喜孜孜地竖起食指。
「去他们的故乡看看吧!」
「不不不,去那里干嘛啊?什么都查不到吧?」
「你在说什么啊?办案就是要去案发现场一百次!不先去看看怎么知道呢?」
「又不是警察……」
于是,我们莫名其妙确立了行动方针。
缘司跟我说过他的故乡。
光似乎也听他提到过,已经决定要去了。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我看她有点乐在其中。
我们约好下星期六出发,这天就此道别。
发生了好多事,真是忙碌的一天。
今天的事件使我意识到,自己一直受到身边的人帮助。
所以,我不想失去他们。
为此我要尽己所能。
跟缘司吵架的隔天。
今天是星期日,而每个星期日我都会排打工。而且我跟缘司又排在同一天上班,等等应该会见到他。
本来是这样想的。
「咦,店长,缘司呢?」
「啊──一之濑身体不舒服,好像发烧了。他责任感很强,先来过一趟,但店里人手还够,我就叫他回家休息了。真难得,他没跟你说啊?」
「喔──对啊……」
我当然没脸说是因为我们在吵架。
缘司不要紧吧?他一个人住,出什么意外也不会有人发现……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发生,我想去探望他,然而……
「好尴尬……」
尽管觉得尴尬,我仍然在回家时下意识去便利商店买了果冻和运动饮料。
非去不可了。不如说不找个理由,我没办法去见他,拿探病当借口刚好。
回到公寓时,夕阳将风景染成一片暮色。
把东西交给他就快点闪人吧。
我一来到缘司的家门前,就变得比刚刚还要紧张,手有点发抖。
我按下电铃,隔着家门都能听见从屋内传来的声音。
响了。被我按响了。已经无路可逃了。
咦?怎么会这样?
跟吵架的朋友见面会这么令人紧张吗?真是新发现耶───我当然没有像这样开玩笑的心情。
简直就像去喜欢女生的家……呃,缘司是男人吧!你白痴喔!
我紧张到独自在脑内讲相声了。
可是,电铃已经响了一段时间,缘司却没有要应门的迹象。
他不可能不在家。
因为那家伙生病了吧?
所以是装不在吗?
有可能,毕竟我们现在关系那么僵。
为求保险起见,我又按了一次电铃,但还是没有反应。
我想到他外出看病的可能性,准备转身离开时,屋内传来声音。
「你这不是在吗?」
纠缠不清或许会被讨厌,我却直接敲门。
「喂,不要装不在啦。」
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回应。
缘司还在门后。我有这种感觉。
「你生病了对吧?我不知道买什么比较好,所以姑且买了果冻和运动饮料过来。你开门好不好?」
家门随着这句话缓缓敞开。
额头贴着退热贴的缘司从中探出头来。
他脸有点红,眼睛不是看着我,而是外面的走廊。因为会尴尬。
我也一样。如果缘司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移开目光。我不好意思跟他对到眼。
「……谢谢,进来吧。」
「嗯。」
缘司让我进房后,直接坐到床上。
我常来他家,今天他的房间特别乱。
听说人类的心理状态会影响房间的凌乱程度,说不定是因为跟我吵架的关系。
「积了好多东西要洗耶。」
我将买来给他的东西放在缘司面前的矮桌上,开始清洗餐具。
站在厨房会背对缘司,正好可以拿来当成逃避的手段。
「……谢谢。」
「别客气。」
洗碗盘的喀嚓声支配整间房间,我们一直沉默不语。更正确地说,是开不了口。
我受不了这个气氛,转而向冲水声求救。
尽管有洗碗声和冲水声,还是很尴尬。
等我洗好餐具就完了。
「对不起,今天突然请假,店里没出状况吧?」
出乎意料的是,缘司主动开启了话题。
我看不见他的脸,不过从语气就听得出,他的脸色没有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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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田中先生帮忙撑住了。」
「这样啊。」
沉默再次降临。
不久前,他还会叫着小翔凑过来,总是逗着我玩。
才吵一次架,关系就变得这么僵。
可是能够和好,就是所谓的朋友吧。
「你吃过饭了吗?」
「没食欲……不过果冻应该吃得下,所以帮大忙了。」
「喔。」
「……问你喔。」
「……嗯。」
背后传来缘司躺到床上的声音。
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怎么会认识小枫?」
「这个嘛……」
很多人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在用交友软体。
我是无所谓,但听说大部分的人都只会跟亲近的朋友说。
既然如此,可以擅自告诉他枫小姐在用交友软体吗?
「我不能说。」
「……是Connect吗?」
「我之前就在想,你会读我的心对吧?」
「果然是Connect啊。」
「你在套我话吧?」
「是『小翔』太好懂了啦……呵呵!」
「闭嘴,笑屁啊……哈哈!」
气氛稍微变了。
餐具也已经洗完了。
可以跟一直被我当成救命稻草的声音道别了。没有这个声音也没问题。
即使吵架了,因为我们是朋友,见面谈谈就能和好。
「真的是我多管闲事吗?」
用不着明言。
缘司应该也知道我在指什么。
对于我的问题,他没有回答。
洗完餐具,我用毛巾擦干手,接着面向缘司。
缘司低着头,嘴角看起来微微上扬。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真的希望你不要这么做……我不想再受伤了。」
最后那句话细若蚊鸣,彷佛在自言自语。
我虽然听见了,却不明白它的真意。
「不想受伤是什么意思?你和枫小姐又没交往过,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她什么都没跟你说吗?」
「只有说你们是青梅竹马……」
「这样啊……我一直喜欢小枫,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我被甩了。所以,我不想再见到她……会害我想起痛苦的回忆。」
「……你想忘记她吗?」
「对。所以,希望你不要让我们见面。」
缘司一脸忧郁。
跟赏花那一天,枫小姐离开前露出的表情很像。而且枫小姐也说:「想忘记他。」
我怎么想都觉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都两情相悦。
「想忘记她,不就代表你还喜欢她吗?」
「怎么可能……都过两年了。」
「你对于自己的恋情很后悔,所以看到我的处境,不希望我犯下跟你同样的错误,才会安排我跟光见面,不是吗?」
「……就跟你说不是了吧?」
为什么不承认啊?
全部跟我说嘛。
我们是朋友,想讲什么都可以。
如果能直接这样对他说就好了,我却说不出口。
「我差不多该走了。需要什么东西再LINE我。而且你得赶快痊愈才行。」
其实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缘司身体不舒服,我不想勉强他。
等他痊愈再问也不迟。
「嗯。」
缘司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口送我。他双臂环胸靠在墙上,看起来很难受。
「好好休息。你不用担心店里的工作,我会帮你代班。」
「……谢谢你。」
「掰啦。」
门逐渐关上。即使缘司的身影从门缝间消失,我仍然杵在原地一段时间。
一星期后,星期六。
我租车开到海边的舞子站等待光。
舞子站位于连接神户和淡路岛的明石海峡大桥附近。
我们今天要去缘司和枫小姐的故乡──淡路岛。
关于那两人的关系,或许能查到什么线索,光便提议去那里一趟,可是我觉得她大概只是自己想去。
分手前她就常说想去淡路岛玩,肯定没错。
话说回来,这家伙怎么每次都……
「你好慢。」
「唉哟~难得的旅行,总要仔细准备吧?」
光打开副驾驶座,探头进来。
她难得穿了连身裙。不过是黑色,款式也不是那种轻飘飘的可爱系,而是有点成熟的风格,很适合她。
「光,你刚才说要去旅行对吧?」
「啊……你听错了吧?先去看有名的大洋葱,再去吃那里的淡路岛汉堡吧!」
「你根本就是要去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