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楚晏就明白了。
皇后宫中的柳拂月也明白了。
她一早就进宫,先来见了皇后,皇后直接告诉她,眼下只有徐阁老能救楚晏,他手里有陛下要的东西。
忽而她就想到了那年皇上南下平叛,临行前,单独见了徐见君。
他那时候去见徐见君,应当是担心自己死在平叛的战场,届时要辅佐太子登基。
可假如皇上已死,若想让太子顺利登基,没有什么比遗诏更好用。
所以,那会儿,皇上应当给徐见君留下了传位遗诏。
但事后,徐见君并未归还那份诏书。
只怕是这些年他问徐见君要,徐见君不搭理他,所以杀楚晏是假,让他用诏书来换楚晏是真。
这个时候若说皇上没有改立太子的心,她是死也不信的。
遗诏若没了,沈家的婚事又还没成,温玄知远在建安,楚家么,老卫王活不了几年,楚家人早晚要回家,届时太子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想废想留,全看陛下心情。
想明白这些,柳拂月看向皇后:“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就你我二人。”
皇后看看她,许久之后点头:“好。”
左右退去,门关上,殿内只余她二人。
“你想说什么?”
柳拂月:“娘娘,事已至此,臣妇直言。您是后宫所有皇子公主的母亲,可太子只有您一个母亲。独尊太后,总好过两宫太后。独尊国舅,总好过几个国舅,您说呢?”
“你放肆!”皇后喝斥道。
柳拂月眼神犀利的看过去:“臣妇的夫君这些年充实国库,丈量田亩,开海查案,为救陛下和太子,一双腿断两次。这些年,陛下让他当刀,他就当刀,脏活累活他可都干了。如今陛下要问斩他,还不准臣妇放肆一回吗?”
皇后哑然。
“娘娘母仪天下,方才那些话,不用臣妇言明,您也是懂的。那么您为何还会配合陛下?别说圣旨难违。”
柳拂月看着她,这么多年了,谁还看不懂谁!
若皇后不想配合的事,即便表面做不了什么,私下里也一定会给太子一点提示。
来见皇后之前,她碰上了太子身边的内侍。
可她没有!
她笑问:“您总不至于想学秦太后吧?”
前朝皇帝年幼,秦太后临朝听政,的确威风霸气。
“你——”皇后倏然手指着她:“你、你找死!”
柳拂月微微欠身:“臣妇不想死!但是,您别小瞧了庄妃,庄妃的背后是陈首辅。也别小瞧了穆将军。即便是两位娘娘都死了,有他们在,您的目的也达不成。六宫之内尽在您的掌握,如何解太子之困,您最懂。”
若想学秦太后,必有完整的计划。该死的死了,徐见君那诏书再拿出来倒是恰到好处。
她说完,二人对视着。
看着看着,皇后就笑了:“这里是本宫的寝宫,你说这些,是真不怕本宫让你交代在这里。”
“娘娘,您觉得臣妇为何敢说这些?” 柳拂月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