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小丫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了下来。
流进嘴角,又苦又咸。
远处的侯亮平,看到这一幕,心就像被针狠狠扎了一样。
要多痛,有多痛,
祁同伟点燃一支烟,也给了他一支,“猴子,这是什么学校?”
“延红市第一小学,本市最好的学校。”
“贵族学校呗。”
“差不多,学费、伙食费都比其他学校贵很多……能来这里上学的孩子,家庭都不差。”侯亮平抬起头,吐出一口烟圈,“当初让悦悦来这上学,我还花了钱,走了后门,想不到……她好像不快乐。”
“孩子和我们不一样的,她们的快乐,往往不是来自于物质。”
“那来自哪里?”
祁同伟想了想,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你也知道,我家小时候很穷,在学校受过的白眼,至今都记得。”
“那你记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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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记了。”祁同伟回忆道:“我还记得上初中时,学校要捐款,结果全班都捐了,就差我一个……当时老师对我冷嘲热讽,说实话,如果信念不够坚定,我可能就辍学了。”
“这么严重?那你后来找过那老师吗?”
“没有刻意找过,但碰到过,还是我当金山县常务副县长的时候。”
“那老师肯定尴尬死了。”
“没错,去学校视察,碰到了他。”祁同伟双眸灰蒙蒙的,“这个老师姓王,我当金山县常务副县长时,他已经是学校的教导主任,见到我时……腿都软了,我什么都说,他却不停道歉……现在想想,他肯定知道当初自己是错的,否则为什么一见面就道歉呢?”
“那你原谅他了吗?”
“原谅个屁。”祁同伟认真道:“如果我原谅他,就对不起我13岁时的自己……要知道,那时我只有13岁,在全班面前被自己老师刁难,那种感受,比杀了我都难受。”
“那你报复他了吗?”
“也没有。”祁同伟摇摇头,“我不是他,仗势欺人的事,我做不出。”
“不原谅,又不报复,那你心里这道坎,是不是过去了?”
“过去?”祁同伟笑了,“有些时候,有些事,哪怕到了白发苍苍,它依旧存在,连时间都无法洗去。”
说完, 祁同伟又接了一支烟。
恍恍惚惚间,好像就又看见那个13岁的自己,因为没钱,被罚站在黑板旁,满眼的局促不安,
心又疼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