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攸走到那沾满灰的枕头边上,弯下身子将其拾了起来,并轻轻的掸了掸,然后一本正经的坐在锦凳上,沉默不言。
而坐在床上兀自落泪的黛玉也止不住的抽噎着。
可两人就这么干耗着,置气压根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反而会加深双方矛盾。王攸深知此理,同时也明白对待林黛玉这样的妻子,必须以真心换真心,而不是引经据典用大道理说服她亦或者耍嘴皮子开玩笑戏弄她,后二者方式只会适得其反。
王攸并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她,问吧怕她来一句“我也不知道,大爷既然会猜度圣意,不妨可以猜一猜。”,不问吧她心里闷气又不能及时排解掉,久而久之,必然伤身。
到底是身子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王攸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顾虑,也是身为男子的某种心理在作怪。
他久居上位,又少年得志,尽管目下被天子削官罢职,可这本就在他意料之内,计划之中。
尽管他时刻的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可这六年间周遭的环境也在不断的侵蚀着他的肉体和精神,让他沉醉,进而让他迷失......
若非几次天子试探,让他立于刀锋之上,于生死间徘徊,指不定他早已沉沦在这富贵风流,娇妻美妾的日子中醉生梦死了。
这一次在和天子的较量中,他却是突然赢了一次,而且付出的代价还很小,就说是大胜也不为过。
这让王攸很是飘飘然,所以才有了先前在石夫人,王鸾,黛玉面前上演的那一幕‘三思’之论,只因他要将这种得胜的喜悦,操控人心,谋划布局的成果表现出来,分享出来。
王攸被压抑的太久了,一朝得势外加心想事成的境况,难免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甚至还期待着今日清晨大朝会上的那些对自己嗤之以鼻的文武百官们在得知事情真相后会是怎样的神色,又会背后如何议论自己。
“天子又如何?百官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王文泱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种自大的想法一旦生出,再想祛除却是极难,多亏黛玉对他的所作所为进行了一番贬斥,才让王攸再度警觉起来,反思起来。直到这日下午从宫使太监口中得知宫里的老太妃薨逝的消息后,王攸才彻底的清醒过来,冷静下来。
原来宫中有变令天子无暇分心;原来危机并未解除,甚至还迫近了一步;原来自己仍是棋子,仍在局中。
“面子?尊严?在天子眼里只不过是一棋子,一钓饵,一把刀,既是死物,何须尊严,何来面子?在上人跟前唯唯诺诺,在近人面前却是耀武扬威,这算哪门子的君子之风,实在是有辱圣贤,有愧祖宗。”
一念至此,王攸从锦凳上站了起来,来到黛玉面前,郑重的给她作了个揖,说道:“小生虽不知错在何处,但还是多谢夫人先前指点,得汝为妻,实乃吾之大幸也!”
林黛玉也并非不讲情理之人,见他态度诚恳,而且又少了那种虚浮轻佻,便止住眼泪,抬眼看向王攸,问道:“你当真不知?”
“夫人若有难处,尽可实说。你我已是夫妻,无须相瞒。”王攸摇了摇头。
听见‘相瞒’二字,黛玉嗯哼了一声,只道:“紫鹃她被人欺负了!我要替她向你这位王家大爷讨个说法。老爷不在家,他们自然以你为首,何人敢欺瞒于你?你还摇头,还在这儿和我说不知道,这说给谁也不会信的!”
王攸当即唤来紫鹃,紫鹃急忙进了屋,将事情的大概一五一十的抖落出来,其中又涉及清影,笔箐二人。因笔箐出门未归,王攸只好先叫来清影作证,证实紫鹃所说不假,又问清影为何不报。
清影在看了紫鹃一眼后回道:“那日恰逢大爷您应邀去了韩老爷府上过礼不在家,回家后又因多吃了几杯酒就早早歇下了。奴婢想着事情已经解决,加上紫鹃不想奶奶知晓,说是怕奶奶多心,是故才没禀报。”
一边的紫鹃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吧!”王攸在二人出去后,便是缓步走到黛玉身边,坐了下来,然后沮丧着脸说道:“难道非要我将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能相信吗?你就这般不信我?”
“谁叫你把我关在这个地方,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问的,事事还瞒着我,不与我说。你这叫自作自受!”
“你是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