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前头三个哥哥姐姐,就只有大哥被养住了。娘生我的时候又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要是他有个什么闪失,家里就成了绝户。”
“从那之后,爹脸上就再也没了笑容,娘夜夜都在啼哭。后来有人捎了消息回来,说他一切都好,还得了上峰的夸奖。”
“又过了两年,却被人告知,奴婢的哥哥已经没了。种地辛苦,当兵的日子也不好过。粮饷从未发全,冬衣里塞的也都是芦苇絮。”
“一场风寒下来,军医虽然能治,营中却拿不出那么多草药,最后高热不退而死。”
“从那之后,周围那些人,还有我爹的那些堂兄弟,看我们一家的眼神就变了。尤其是在他们两个重病缠身,心碎成疾之后。”
“娘没撑多久,便撒手人寰。爹病入膏肓,只剩下一口气。奴婢那时还是个八岁的孩子,正端着药碗喂我爹服药,堂叔却直接走了进来。”
“当着奴婢的面,全然不顾兄弟情义,和爹商量等他走了之后,要把奴婢卖得远远的。家里的屋子,归他们一家。摆设存银还有粮食,归堂伯一家。”
“至于那四十多亩田地,由两家平分。他们为了让族长点头,承诺两家各给族里五亩田地。”
“他想直接将奴婢的爹气死,好早些将这一切收入囊中。见爹当场吐了一口血,就得意洋洋的走了。”
“还好桃花婶见奴婢可怜,帮忙叫了大夫过来。爹还怕他一落气,我就没了生路。于是撑着剩下的半口气不敢死,又多活了两个月。”
“一般人家护不住我,护得住的人家里攀附不上。且一个小有家资孤女,匆忙嫁人也是才脱虎口,又如狼窝。”
“幸好朝廷要选宫女,我爹将家里的东西都卖了钱。又用那四十多亩田地,贿赂了负责采选的太监和小吏。将奴婢塞进去之后,终于撑不住了。”
“原本准备带进宫的银子,奴婢用来办了丧事。这边才刚下葬,堂叔就带着人来收屋。”
“如果不是已经上了采选名册,小吏收了好处,又觉得我可怜,特意多跑一趟来接。那些竹篮打水的叔伯,不可能让我活着走出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