荟萃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是当今淑妃的娘家嫂子所有。
淑妃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亲娘,顾家同意将接风宴设在这里,便能瞧出,他们做出了选择,日后一定会拥护淑妃的儿子上位。
沈家从不站队,今日沈惊游只打算走个过场。
毕竟明日还要去宫宴,若是被陛下知道他今夜在荟萃楼耽搁时间太长,恐怕会怀疑他的不臣之心。
顾家的小厮在门口等着,瞧见沈惊游来,脸上挂起十二分的笑意恭恭敬敬地将人迎上二楼雅间。
顾玉淮同夫人孩子,并顾玉珠已经在里面等着。
接风宴上也来了许多同顾家交好的官宦。
沈惊游一出现就成为全场的焦点。
此人英俊不凡,身份尊贵,年纪轻轻又有军功,最近还从江南带回和妻子的风流传言,完全是街头巷尾的大红人。
顾玉珠听见有人叫小公爷时,脸上就羞成一片,待到看见沈惊游本人更是走不动道。
惊游表哥剑眉星目,气度不凡,高大威猛,沉稳有度,她早把表哥放在心里。
只是想起表哥如今娶了妻,那一颗心又掉进了冰窟里,又冷又疼。
顾玉淮了解妹妹,见状温言安慰,顾玉珠才勉强露出苦笑。
“惊游,你我表兄弟多年不见,今夜可得陪表兄多喝几杯。”
顾玉淮劝过妹妹,走过去拍了拍沈惊游的胳膊,对自己这位表弟十分满意。
“表哥归京,家母早有叮嘱,日后若有事,尽管来国公府递帖子。”
“好说好说,我也十分思念姑母,听说姑母抱恙,家父心中惦念,一应补品后续会送往公府中,盼望姑母早安。”
沈惊游应答两句,倒也喝了几杯。
顾玉珠鼓起勇气,打算去敬沈惊游一杯酒,刚抬脚就见一个小厮匆匆进了宴席,凑在沈惊游耳旁说了几句。
沈惊游脸色瞬间阴沉,握在手里的酒杯被他随意掷在桌上。
宴席才刚刚开始,他便拱手作揖,赔罪两句,急匆匆离开宴席,自始至终从来未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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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芙蕖两辈子没干过体力活,更别说此刻她胳膊上被玉簪划出了极深的口子。
阿宝当时太恐惧,用的力气不小,伤口深可见骨。
若是夏日,救治不当恐怕早就发脓感染。
幸而是冬日,不过伤口还是非常瘆人。
姜芙蕖挖了片刻便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喘着冷气入腹,头脑开始昏沉,这是要发高热的前兆。
“小姐,你可别睡啊,睡了就醒不来了。”
阿宝将自己身上的棉衣脱了裹在瑟瑟发抖的姜芙蕖身上,她也被寒气渗的咳嗽不止。
但好歹是两条命,方才小姐说鸳鸯是谁时,她对鸳鸯落井下石的怨念也少了两分。
终归是一起被算计的苦命人。
铁锹铲到了东西,阿宝顾不得冷,跳进坑里徒手刨开盖住鸳鸯口鼻的土。
手指一探,竟还有气。
她转身对着姜芙蕖撇撇嘴,“祸害活千年,小姐,这想让别人先害小姐的鸳鸯还活着。”
“她有身子,对我们还有用,快把她拉上来。”
阿宝点头,又将鸳鸯的肚子和腿挖出来,双手抱住鸳鸯腋下,将人拖出坑里。
稻草屋里有火折子,墙角堆着发霉的几块木柴,姜芙蕖生着了火,三个人围坐在火堆中央。
阿宝的棉衣盖在了鸳鸯身上。
烤了好久的火才稍微让身子暖和了一点点。
鸳鸯刚醒,脖子上就被冰凉的断玉簪抵住。
她脸色骤变,抬眸对上阿宝冷漠的眼睛,余光扫了茅草屋一圈,瞧见两个男人死在门口,身子瞬间僵硬。
姜芙蕖坐在一旁,目光漠然,脸上没什么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