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应芷马上就要嫁入端亲王府了,眼下奚府再也经不起动荡了,闹出嫡庶不分的身世丑闻,哪怕她是受害者,也会传出对她不利的流言。
姚轻黄将脱口欲出的话咽了下去,“芷儿没有哄骗我,她是你父亲的血脉,你如此出言侮辱,将你父亲的脸面和威严置于何地!如此忤逆不孝,去门外罚跪三个时辰!”
“母亲!”
“若你再如此欺辱家中姐妹,日后不要再叫我母亲。”
姚轻黄神色冷漠地打断了她。
身边的丫鬟见她神情严厉,忙上前去拉奚应雪:“大姑娘,您方才的话的确过了些,夫人罚您也是为了您好,您就别和夫人顶撞了。”
奚应雪仓惶而执拗地站在原地,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狗。
可惜的是,如今再也没有人会关心她,疼爱她了。
姚轻黄继续对着嫁妆单子,奚应雪眼尖地看见上面有好几件都是姚轻黄许诺要给她的压箱底的宝贝。
“夫人,奴婢虽是个外人,却也还算有几分体面。大姑娘方才的话虽然任性,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要面子,夫人教训几句就是了,真要罚跪可就太伤人了。”
庄嬷嬷站出来打圆场。
她在宫中多年,最是个知道审时度势的。
一听姚轻黄那番话便知道奚应雪之前多半做了什么丑事,为了明哲保身,她没有过多维护奚应雪,只略微劝了两句。
“大姑娘,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您给老夫人和夫人奉盏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奚应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还是忍辱擦干了眼泪,低眉顺眼认错:“祖母,母亲,是雪儿错了,雪儿日后不敢了。”
有庄嬷嬷劝和,姚轻黄和陈氏都没再揪着她不放,却也没喝她的茶,只接了放到一边。
又点了一会,厨房便开始传早膳进来。
有了昨日她侍奉陈氏的先例在,今日她也老老实实地站着准备布菜,
不过却不是伺候陈氏了,而是忍着委屈站在姚轻黄身侧,见她视线投来,委屈巴巴又忍着倔强,嘴唇抿成一条线,仿佛在强忍眼泪。
就连陈氏都有些不忍,“雪丫头,一家人不必这么多规矩,坐下一起吃吧。”
奚应雪一面冲着陈氏摇头,一面瞥着姚轻黄期期艾艾道:“祖母,孙女以前做错了事情,伤了家人的心,如今孙女只想弥补。”
说着她别扭又紧绷地夹了一筷子笋干到姚轻黄碗碟之中,似乎还记挂着方才姚轻黄对她的态度,想示好又拉不下面子,只低声说了句:
“如今笋子最嫩,母亲多吃些。”
姚轻黄以往最爱吃初秋的笋子,以前每到秋日,她还会带着奚应雪到京郊的庄子上去挖笋。
奚应雪这句话,显然是想勾起姚轻黄的旧情让她心软内疚。
若以奚应芷的眼光来看,奚应雪的种种行为比之以往高明了不少。
只可惜,一件正确的事情由错误的人来做,无论手段多么高超都得不到想要的后果。
姚轻黄冷着脸将那筷子笋夹了挑到一旁,舀着鸡汤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