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洪武十三年,税课司局岁入米粮不及五百石之地多达三百六十四处,而去年,浙西一地应上缴的450万石粮米,到了朝廷却只有200万石,这些户部、吏部,甚至兵部的军粮册,都有实据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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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既有实据可查,那我们不妨想想,近几年并无大的天灾兵乱,粮食也每年都能从地里长出来,朝廷的正税以及杂役是多少你也有数,可百姓们依然吃不饱…”
“那就怪喽!朝廷没要,百姓也没捞着,那我请你这个状元告诉我,这年年都能长出来的粮食、布匹、棉花,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有的府县在风调雨顺之下,依然年年亏空”
看着朱雄英目光炯炯的眼神,丁显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过了半晌才呐呐的说道:
“贪污截留…”
“对,就是贪污截留!”朱雄英点点头:
“所以请你再告诉我,这样的情况下,不杀人行吗?少杀人行吗?”
“当然,也可以不杀人,甚至皇帝、太子、朝廷都可以将这些视而不见,有一天没一天的糊弄…”
“我相信,只要朝廷乐意放水,就会马上涌现出大批的人,对洪武皇帝歌功颂德,吹捧大明得国之正…”
“甚至说句更难听的,就算将来有一天,大明亡了,依然会有大批的百姓、士子、读书人乃至官员,殉国尽忠”
“可这行吗?为了面子上的光烫,把百姓饿死?卖儿卖女?”
说着,朱雄英站起身,扭头挨个看着六位侍读与李希颜说道:
“你们是状元、榜眼、探花,你们是曹国公府嫡子,魏国公府嫡孙,武定侯府嫡孙,李师又是体会过前元战乱的饱学鸿儒…”
“以你们的才学与见识,自然可以看的到,我是在危言耸听,还是在说一件将要发生的现实!”
不理会吹捧与沉思的众人,朱雄英又背着手走到门口,留给他们一个苍凉的背影。
说实话,他觉得这幅作态真的很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非常有逼格。
“所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所有人都可以将这些视而不见,只有皇帝和太子不能,只有我不能,为什么?因为天下是我朱家的”
“至于你所说的忠恕之道,在亿兆百姓下,又能算的了什么!”
站在门口,让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朱雄英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这会脾气下去了,宿夜不寐的后遗症又上来了。
不仅头开始疼了,还有无边的疲惫。
想要折服一个状元,还是一个有能力有才华,有施政主张的状元,不是那么容易的,但起码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想了想,朱雄英又扭头冲丁显摆了摆手,等丁显走到近前才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