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皇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玉昭霁看,却又像是在透过他,看门外的什么东西。
天武皇帝说:“不要惊动了她们,一会儿她们要来找朕了。”
“他们是谁?”
天武皇帝神神叨叨地说:“小点声、小点声,她们有很多人,很多人,有吉妃、庄妃、还有先皇后……她们都在外面,等着来找朕呢!”
玉昭霁知道他这是要死了。
可是玉昭霁还是故意说:“陛下是否糊涂了?吉妃娘娘那日自从遭陛下呵斥、以热茶砸面之后,回了宫便吞金而死,她没什么家世,也省了陛下迁怒她的家人,陛下只是下旨又呵斥了她的儿子。”
“不、不,别说了,她们要冲进来了。”天武皇帝很害怕地用帐帘裹着自己,好像这样就能逃避什么一样。
他看着镇定自若的玉昭霁,就像是看到了一线救命稻草,从帐帘下拉住玉昭霁的袖子:“你说,她是不是恨朕这么多年冷落她?是不是恨朕逼死了她之后,又怪罪她的儿子。”
玉昭霁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他慢吞吞地说:“吉妃娘娘毕竟曾经是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这些事无论是发生在谁身上,谁都会记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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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武皇帝的瞳孔一阵紧缩,流露出更加恐惧的神色。
玉昭霁话锋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吉妃娘娘已经死了啊,死了的人翻不起风浪来,就说庄妃娘娘,当日陛下用了她的母家,之后又一步步打压她和她的母家,临到头来,还用一道圣旨把庄妃娘娘和五皇子逼到了绝境,五皇子被杀死在宫门口,庄妃娘娘不顾一切想要冲进人堆里,不知道是谁的刀不长眼,就这么割了庄妃娘娘的脖子,他们母子死在一起,据说,死不瞑目。”
天武皇帝更为害怕:“庄妃……庄妃她,她也在门外,让朕陪她一个儿子。”
玉昭霁说:“陛下是真的看到了吗?”
天武皇帝不住点头:“朕真的看到了,吉妃的脸上有好大一块疤,庄妃满脸都是血,还有先皇后,先皇后也来了,她问朕,为什么要杀了大皇子?为什么当初要在她的膳食里下毒。”
天武皇帝真的要崩溃了,他觉得周围全是鬼,来朝他索命的鬼。
玉昭霁叹一口气:“原来先皇后也是陛下所杀,陛下的所作所为确实不似仁君。”
天武皇帝瞪大眼睛:“朕也是不得已!朕是皇帝啊,利用后宫制衡局势,所有皇帝不都是这样的吗?她们是朕的臣子妃妾,朕杀了就杀了,她们凭什么来找朕索命呢?”
玉昭霁很平静地微笑:“也许是因为她们在是臣子妃妾之余,还是一个人。臣刚才不是说了吗?是人就会有爱和恨,她们被陛下害死,她们的孩子和母家也因陛下而受到牵连,她们想要报仇,不是很正常嘛?”
天武皇帝仍然不甘心:“可朕是皇帝,皇帝啊!”
皇帝对臣子做点什么,不是很正常吗?
玉昭霁说:“陛下之所以是陛下,是因为当初陛下掌握的权势足够大,你用你的强权,迫使那些人不得不咽下血泪让步,现在你弱了,所有,别人为什么还要让步?”
天武皇帝的眼睛昏黄,咕噜噜转,所以,现在他弱了,就连妖魔鬼怪也都敢来近身了。
天武皇帝连忙追问:“国师呢?召他来打鬼,护驾!”
玉昭霁有些不耐烦了,无论什么时候,他对这种仿佛集合了所有人性的丑恶弱点,同时又没有任何优点的人,总是没什么耐心。
玉昭霁轻轻说:“陛下又忘记了,国师因为给你下毒,已经被陛下满门抄斩,连所有嫡系弟子都没留下。臣听说,清风道也有鬼术。”
他眼中划过很明显的笑意,故意以指轻轻点着额头。仿佛很费解似的。
“陛下难道没有在那群鬼怪之中,看见国师和他的那群弟子?”
天武皇帝盯着门外,因恐慌而失神的双眼再度聚焦,他忽然痛苦、恐惧地哀嚎一声,抱着脑袋,甚至想要钻到龙床下边去。
玉昭霁微微弯腰,俯瞰这这位曾经倒行逆施、不可一世、甚至想要与天比高的皇帝。
玉昭霁故意匪夷所思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天武皇帝哆嗦着手指,指向门外:“国、国师他们也在里边,那都是些无头的尸体,但是朕从他们身上穿的道袍上面认出来了,这些鬼就是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