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月说:“刚才在那些巫妖母亲面前,我感受到你在收敛你身上如影随形的剑气、杀意,你见她们孱弱,所以不想伤害她们,哪怕她们是巫妖,是你的敌人。”
希衡回答:“发起战争的是上层决策者,她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们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希衡会杀死巫妖的战士,却不会杀死这样手无寸铁、被战争折磨的巫妖母亲。
乌月笑了笑:“不用解释了,剑君,哪怕战争不是她们发起的,但多的是人魔妖会无差别憎恨所有巫妖,我很惊讶你刚才的举动,可我又觉得这应该是你的反应。你本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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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月的话中有爱意,还有悲伤。
他下了一个决定,也正是这个决定让他再也不让自己的眼睛染上恨意。
乌月说:“剑君,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和这世界很像,我们巫妖爱这个世界吗?爱,我们爱世界的阳光、鲜花、大地,巫妖和人魔妖一样,都是世界的子民,我们对世界有本能的孺慕之情,充满爱惜。”
“可我们也同样憎恨着世界,因为世界、因为大道,全都抛弃了我们,放任我们受几万年的苦。”
乌月的声音忽然压低,他看着希衡,半蹲在她面前,抬头仰望她。
“剑君,你对我来说,和世界太像了,你的杀意、你的悲悯,都和这世界太像了,就连我对你的爱和恨都一模一样,我爱你的同时也憎恨着你同我为敌,憎恨你永远都是选人魔妖而不选我,就像这世界,巫妖的数量庞大,但是比起人魔妖全体的数量来说,就太渺小了,如果在巫妖和人魔妖的矛盾不可调和之时,世界永远都会选人魔妖,而不选我们,就和你一样。
剑君,你就是我心里的世界,对我来说,是不可代替的存在,我一生也无法忘怀你。”
希衡知道乌月这是在说诀别之语了。
希衡没有接话,乌月眼中流出泪水:“我恋慕你,深爱你,想做你的弟子,又想做你的伴侣,可我终其一生都没有这个机会,剑君,我本不想你死。”
他的眼泪不断滴落,其余巫妖根本不敢看此刻乌月的失态。
希衡说:“你决定了要杀,那就杀。”
希衡心知肚明,刚才看见那些巫妖母亲的痛苦,激起了乌月心中为王的责任感。
巫妖付出了许多,乌月不能承担失败的可能性。
哪怕这要他亲手杀死挚爱,他也会这么做。
希衡现在没有修为,迫于杀道的影响,乌月不敢靠近杀她。
可是,只要他离得远远的,将这些巫妖全部撤离开,让希衡周围没有巫妖,他就可以隔空击杀希衡。
乌月眼中流出血一样的泪水:“为什么……”
乌月惊觉自己一直在失去,他从平江堰中出来,得到了一些城池,得到了阳光和鲜花,可这些只不过是一个生命生存所最基本的需求。
他要的情感,全部失去了。
这一刻,乌月才体会了他剥夺的皮里的记忆,为何为君王者,总是称孤道寡。
希衡没有让乌月放过她,她也没有说任何话。
巫妖们紧急疏散这片街道里的巫妖,希衡身上的衣服上鲜血干涸,封印她修为的锁链插入琵琶骨。
乌月根本不敢取下这道锁链。
雪衣上血梅点点,乌月飞身拉开同希衡的距离。
他飞往长空之中,手中聚起一道巫力,巫力磅礴,击向希衡。
只听一声巨响,血雾炸开,天空飘落红色的雨,从这漫天的红色,乌月好像见到了垚城中希衡教他学剑时的幻象。
血雾弥漫,那个他曾幻想过许多次的身着红色嫁衣的新娘,死了。
她甚至没有听完他讲的《笑林广记》
因为他的使命、责任,死在了一个平常的日子里。
乌月失魂落魄,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他漫无目的走在街上,一名巫妖斥候再度来报:“巫王!三族联盟来攻城了。”
攻城?
乌月将大部队派去攻打紫金城,这时正是华泉城内囊空虚之时,三族联盟在这时来攻城,的确可以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乌月头疼欲裂,刚亲手“杀”了希衡,他正是心旌摇动之时,现在又碰见这样的局面。
三族联盟的主帅到底是谁?
乌月忍着头疼,出去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