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妈妈暗暗记下来,回去就吩咐人来做这些。她会这样花心思,是发现大娘子喜欢这里,每次来寺中,总要多待一会儿。
水还没煮开,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于妈妈忙去拉门,就瞧见外面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她忙低头行礼。
已经见了这位王大人许多次,于妈妈不但没将这人琢磨清楚,反而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王晏将披风解下来递给桑典,拂了拂身上的落雪,转身又从桑典手中接过棋盘和棋篓,这才向禅房里走去。
于妈妈瞧见这一幕,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大约是大娘子和王主簿都往禅房里带东西,这禅房就不太像禅房了。
谢玉琰看着王晏走进来,目光扫过他手中的棋盘。
棋盘是榧木做的。
她嫁入东宫时,先皇还在世,常常念叨最喜欢与王相公下棋,不过那时候王晏已经过世,见不到想见的人,先皇只好让人端上香榧酥,怀念这位大梁股肱之臣。
思量间,王晏已经坐在了谢玉琰对面的榻上。
谢玉琰不由地抬头仔细看着对面的人,王晏面相……耳垂圆润,眉毛浓密,眉峰似剑,山根挺拔,颇具长寿之相,为何过世那么早?
八成是慧极必伤。
棋篓打开,两个人也不用过多言语,谢玉琰执黑棋先落子。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么大一块地,想要全都修葺好,需要三五年。”
谢玉琰看向窗外,那里直对着她买的地,她方才坐在这里,就是在琢磨这些。
“也不用全都修好,”谢玉琰道,“先收拾出一块,就能派上用场。”
宝德寺的名声足够了,若非现在是冬日,早就弄好了,到时候她就又有了个能赚钱的买卖。
银钱还是不够用,这种很容易就能得利的买卖,就该早些做起来。
王晏落子很快,似是用不着思量。
谢玉琰却觉得这个节奏刚刚好,王相公的棋路,无论是宫中、民间都格外推崇,她很是熟悉。
甚至渐渐找到了从前的那种感觉。
屋子里燃着檀香,旁边是煮好的新茶,这时候有个人陪着研磨棋艺,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下来。
不同的是……从前与她对弈的是仿王晏棋路的“假宰辅”,现在是个活生生的真人。这样想着,眼前的一切,就变得格外有趣。
王晏看着她看着棋盘微微扬起了嘴角。
修长的手指将落下白棋,封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