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得知青冥率苍龙令枭卫衣袭监察司的消息,并非旁人上奏,正是苍龙令的枭卫深夜来报,且是奉如今的苍龙令主冥的命令。
冥率部夜袭监察司,赤怜的确不便插手。卫威所推测的,正是他们希望被推测的事实。
那晚,在冥与众枭卫现身监察司时,赤怜扛着一个装满了什么东西的麻袋,潜入皇宫。但接近寝宫范围,赤怜落地现身,禀明殿前巡防宗卫。
“秘奏。”
此二字一出,殿前值守宗卫二话不说,背过身去。赤怜大摇大摆地走向寝宫,守护御寝的曜适时走寝殿,于宫苑中等着。
见到曜,赤怜一脸不正经的嬉笑,但语气却是正经,“秘奏。”
曜的嘴角微动,似要被赤怜这作给他人看的模样和嬉皮笑脸的反差逗得忍俊不禁。但最终,曜没能表现出任何,转身领赤怜入殿面圣。
赤怜用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嘀咕:“古板。”
曜没有反应,身姿笔挺,继续往前走。
赤怜忽然起脚,往曜的屁股上踹过去——曜抓着赤怜的脚脖子:“别胡闹。”
“多少天没见了,曜卫看见我,下面都没点反应?”
曜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放开他的脚脖子,转身继续朝寝殿走,走得明显比方才要快了许多。
赤怜跟在后头无声的笑,寝殿大门打开,赤怜收敛神情,跟随曜走进殿去。
所谓秘奏,赤怜扛进寝殿来的麻袋,里面装的正是之前被曜从李茂手上救下的,曾受命照顾襄王母亲,佘贵妃的蒋太医。
蒋太医身上没有任何外伤,神情正常,向皇上详细陈述那日如何被监察司的人于内宫宫墙边拦截,逼迫他制造伪证。
蒋太医说的都是实情:“佘贵妃的确怀有身孕,但也做了戕害李贵嫔腹中皇嗣的事。而为何没有在查出有孕之际就禀报,是因佘贵妃指使,
佘氏担心胎相未稳,遭他人暗害。”
这一句虽也是实话,也是大内实情,但往往有些话,在某些事实铺垫之下,越真实越是刺耳,越令人愤恨:
“谁会害他?!她做着残害皇嗣的事,还有脸说担心遭他人暗害这样的话?!”
蒋太医匍匐在地,不敢出声。他此时也明白,正如赤怜所说:如今情形,即使他所说句句是实情,也无法挽救佘氏处境。但他若想要自保,就该明白,该如何陈述事实。
于是,蒋太医说起监察司胁迫他作伪证一事:“朝野上下知道,监察司虽属苍龙魁麾下,但如今监察司却是与苍龙魁并行行事。监察使敢在大内胁迫罪臣,罪臣以为——是陛下暗旨。但事后,臣实在想不通陛下为何会行此事,心中惊惧,便安排家眷连夜离开京都,臣孤身逃亡,却被监察司追杀,是怜卫救下了臣。”
”荒唐!“皇上气急拍案。即使如此,皇上却没有就这一点再怪罪蒋太医,而是转言说起:
“好一个监察司,好一个监察司!”
可见皇上相信了蒋太医的说法,也的确,蒋太医之言没有破绽。
皇上看向赤怜:“你倒是及时。”
赤怜道:“臣不敢隐瞒陛下,臣的确不满监察司与七大枭卫并肩。自监察司与苍龙魁并行开始,朱雀令便在暗中监视监察司。”
“你好大的胆子。”话虽如此,但皇上的语气却未听出多大指责之意。毕竟赤怜素来是这样吊儿郎当的样子。
相比“恭敬”,皇上更需要枭卫的“诚实”。
显然,赤怜从不会因恭敬而委婉虚言,足够“诚实”。
皇上问赤怜,”你既救下蒋太医,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带到殿前?“
”回陛下,苍龙魁行事,除天子令以外,其他任何事自当为陛下尽力,确保万无一失。臣不能仅听蒋太医一人之言。倘若监察司真在大内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定然不是第一次,更有,监察司杀蒋太医灭口失败,必定惊谎,一定会有后手。“
皇上沉吟片刻,道:“命苍龙魁,查封监察司。若有违抗者,就地处决。另外,将李茂带过来。”
赤怜回道,“自知道臣要带蒋太医面圣,冥令主已率部前往监察司了。”
“什么?!”
赤怜回,“是臣告知冥卫,永乐王被关押在监察司暗监。”
闻言,皇上脸色变得无比难看,顷刻暴怒,“不仅在大内挟持官员欺君罔上!如今更是掳劫皇子,如此大逆不道!监察司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