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杉。”
常别真人开口严肃问道,“你自墨家远道而来,请见我王,不知…是有何要事相商?”
“答相国。”
屈杉开口应道,“一个月前,恩师修豫离辞去墨家巨子之位,转交给了在下的二师叔、即高丹接任巨子。高师叔如今想就乐国当今错综复杂、风云变幻的局势,表达一些墨家在更替巨子后、全新的外交政策与态度。便差我来,送上一封巨子亲笔信。”
边说着罢,屈杉便从衣间取出一纸绢帛、呈递上前去,正是墨家上任巨子高丹死前留下最后两封信之一…
而未王与常丙真人,则皆并未表露出要接收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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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丹?呵。”
常丙真人闻罢,抚须冷嗤了一声笑答道,“屈杉,你高师叔在巨子任上拢共也就半个月,据本相听说,早在大暑次日,墨家巨子就又更替为了一个叫龚尚的了!你何时收的信?”
“龚…三师叔?”
屈杉听罢,装出一副震惊模样抬看向了常丙真人去…
其实早在出发后不久,屈杉就已在路上听说了墨家又换巨子的消息。只是着急送信,便懒得再折返回去确认而已。
此事虽终于是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但在禽阳会聚的次日便直接换人,且与师父离位时一样是紧急交接到下一顺位、而非是经过公众讨论或高层会议的决定,如此,便很可能是又出了什么事。
如此…除非是能离谱到高师叔想着推卸责任而也学师兄修豫离般离位交接的话,那么,高师叔便很可能是被强行带走了。
要么是带离墨家,要么…是带离人世。
“对,修豫离与高丹的师弟,那个年纪最大却排第三的同辈弟子。”
常丙真人抚须继续应道,“而你高师叔则不见踪影,毫无消息,依本相估计,很可能是…已经亡故了。既如此,你是如何收的信呢?”
对方这样一点拨,屈杉便立即确定了心中答案…
既如此,眼下该要如何做呢?
雍邑朝堂连此事也已先他一步掌握了,那么,会否早已知道安氏遣使到了禽阳与邘意一众会聚了呢?
或者…明面上是安氏权贵与来访使,实则,根本来者代表的就是雍邑朝堂?
毕竟只要作为世族高门、或如墨家般显学大派,便要么与朝堂绑定利益、并驾齐驱,要么只能是朝堂的大敌,向来不存在中间态。
若眼前两人已知晓了邘意想政变夺位、联未攻宣的话,自己还有必要向这位在相国面前唯唯诺诺的未王“告状”吗?
告状后再前往宣国,会否导致自己的意图被察觉…从而有危险?
甚至…就连这间大殿也再出不去呢?
思虑片刻后,屈杉便临时大胆决定、改掉原先的计划,只见他装作深呼吸冷静了下来后,便继续说道。
“回相国。”
屈杉俯首道,“正是大暑当夜,但不瞒相国说,其实…二师叔与三师叔此前本就关系密切,时常交流探讨,与恩师反倒并不和睦。在下以为…即便换成三师叔接任,这信中内容也并不会有大变化。否则,在下应该在来的路上就已被墨家来人追上叫回了,不至于能顺利到达雍邑。”
“嗯…有点道理。”
常丙真人应道,“不过这信…本相就不打算看了,我王也不会感兴趣,信上内容,我等多半都能猜到。”
“这…”
屈杉在满腹疑团中,不得已把信收回了衣内。
他并非是对相国选择感到不解,而是在疑虑他究竟对乐国情况已经知晓了多少…
“屈杉,你是墨家第二代大弟子。”
常丙真人接起了另一个话题,开始边在殿内迈起步子、边抚须说道,“在你高师叔任上,你被逐出墨家,足以验证你师父与他二师弟不和。但…不多久,数日后,你高师叔便恢复了你的名分,如今…你也带着他的亲笔信,以墨者身份上殿觐见。”
“想必你墨家…也是停下步伐,不知所措、连拐了许多个急弯吧?”
“禽阳小城,就在你墨家禽山的山脚下,本相相信…大暑那天,城里出了什么事,你屈杉是一清二楚的。”
“开弓已无回头箭,本相就敞开直说了吧,我国点出的六百名剑修,已由我国司马与大庶长带领下,开赴往了乐国去,不日便将抵达禽阳城外,协助邘意政变,打响第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