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的稻田都被污染成这样了，再不想办法可怎么办啊？”另一位村民忧心忡忡地附和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向省城来的人诉苦。自从村里建起了雪糕厂，他们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肥沃的稻田变得贫瘠，稻谷的产量大幅减少，有些甚至颗粒无收。村民们的收入锐减，生活质量也大不如前。

“记者你来看看，这田里到处是黑泥。产量减少近一半，特别是这水稻，磨成米后，颜色发黑，一股难闻的味道。根本卖不出去。”一位年轻的村民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被河水污染的稻田，萧萧在一些地区也见到过，甚至是工业废水浇稻田，可问题也没有象这里这般严重。

“它雪糕厂排放的污水里面，有机物质特别多，它不象工业废水，重金属含量高，外表看不出来。它这个污水，高温发酵，粘在水滔根上，象一瘫烂泥，把水稻弄得没个生气神，它产量能不降低吗！”农民不停的说道。

“要我们说，这雪糕厂咱们没得到好处，这才几年啊，把周围的水田祸害成这个样子。”眼前是烂泥塘一样的田地，耳边尽是农民的话语。

萧萧和建军仔细查看了污染情况，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决定深入调查雪糕厂的排污情况。

被污染的大片稻田位于大兴乡西三公里多。萧萧和建军驾车顺着水渠向大兴乡方向驶去。

沿途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两人走走停停，不时下车查看渠水的污染情况。车辆一直行驶到大兴冷饮制品厂厂门前停下。

企业在热火朝天的生产，不时有冷藏车进进出出。

5

"您好，记者同志。你们是省城来的，新闻热线。哦，你看我们这农村人，一天光忙活生产了，也没空听广播，看电视。你们这次来，有什么事吗？”郭孝先见记者到来，热情的将萧萧和建军引到了厂长办公室，并做了自我介绍。

“郭厂长。咱们冷饮厂生产规模不小啊。建厂有几个了吧？”萧萧问道。

“嗯，还好。今年建厂有四年多了。以前也是雪糕厂，只不过规模还没有这个一半大。那个时候生产也是干干停停。这不，雪糕厂打四年前，被伊伊集团收购了，规模扩大了，市场也打开了。你们城里人都吃过我们的雪糕吧。一会我派人把好的产品拿来，大家尝尝。”郭孝先说道。

“伊伊冷饮有限公司，你们是内蒙的那个伊伊集团的分厂吗？”萧萧明知帮问，也是再次确认一下郭厂长说的，和大家传闻是否属实。

“正是，正是，就是闻名全国的内蒙伊伊集团在这里设的分厂。具体是不是叫分厂我不清楚，现在对外的名称叫伊伊冷饮制品有限公司。你等等，我让他们取些好的产品来，大家尝尝。”郭孝先说着，拿起电话，准备给销售科的同志打电话。

“郭厂长，雪糕今天不吃了。我们今天来，是接到了农民反映，说雪糕厂这几年生产，没有对污水处理，把下游八百亩稻田污染了。其实，不止八百亩。稻田水质发臭，到处是烂泥，根茎被烂泥粘住，水稻减产。我们来是核实一下，雪糕厂有没有建设污水处理设施。”萧萧一脸严肃的问道。

“这个。”郭孝先听了，满脸的难色。眼睛转了转，又继续说道。

“说实话，我们企业现在排放的污水，只是做了简单的沉淀之后，就排放到了政府门前这个排水沟里了。这都是经过区环保部门和乡政府允许的。至于排放之后，这水流到哪去了，我们还真的没有注意。”郭孝先说道。

“这个排水沟下游三公里就是稻田的水渠，水排放到哪里了，难道你们真的不知道。郭厂长，你要是这样说，这个责任你得负得起。”萧萧听了，有些来气的说道。

“记者同志，我们确实不知道啊。我们企业生产是经过允许的，有营业执照，还是当地的纳税大户，一年光是税收上缴就二百万。还有，你看看这厂里的工人，都是乡里的。”郭孝先不停的辩解着。

“好，既然这样，郭厂长，我想了解一下，你们企业一年向外排放污水多少吨，用水量多少。这个你有没有数据。还有，你们企业生产用水是自己打井吧。大量抽取地下水，打井是否经过农业部门和水利局同意了。”萧萧见郭孝先一脸狡滑的样子，有些来气了。

“记者同志，这些事情，应当是我们企业的秘密吧！企业之间存在竞争，这些数据你要是报道出去了，其它的企业就能够算出我们一年到底有多少销量，这样会影响到我们企业的发展。你也知道，现在企业竞争很激烈。”郭孝先说道。

“好，既然你说这是你们企业的商业秘密。有一点，你们无法隐瞒，就是农民反映八百亩稻田被污染，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对于这一点，你有什么话要说。”萧萧语气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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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企业是有合法手续的。排放也是经过允许的。至于下游的稻田是不是我们企业污染的，这个最好你们还是问问环保部门。我们不清楚，也不能证实，稻田污染就是我们企业造成的。这排水渠周围还有其它企业也在向里面排放污水。”郭孝先继续辩解道。

然而郭孝先错了。

萧萧在来到雪糕厂之前，已经从排水沟进入农业水渠，一直到雪糕厂这一段的排水沟，还有雪糕厂上游地段，沿线已经彻底走个遍。并没有发现其它污染源，特别是象雪糕厂这样，含有大量有机物的废水向外排放的现象。

“郭厂长，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查清楚了。这个排水沟沿线，除了你们雪糕厂，已经没有其它企业排放污水。郭厂长，听说你是生产雪糕的专家。在这个行业已经有三十多年了。雪糕生产过去人们也叫‘拔雪糕’。‘拔雪糕’用的是什么？用的是‘卤水’。卤水里含有卤水是什么，它里面含有钾、钠、钙、镁、氯、锶、锂、钯。。。这些重金属，随同你们废水，一同流入了稻田地。这些重金属沉淀在稻田地里，等于把农田给毁了。”萧萧有些来气了。

“记者同志！”郭孝先完全没有预料到萧萧会来这一招，更没想到，眼前这个本应当爬格子，数文字的记者，对专业竟然如此熟悉。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他这个在雪糕业工作了几十年的专业人士。他瞪大眼睛看着萧萧，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原本已经够棘手的问题，现在被萧萧这么一说，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郭厂长，实话告诉你。无机化学，有机化学，化学分析，这些我都学过。今天咱们也不多说了。你回头转告你们经理，注意收听我们的报道。对于污染的问题，也希望你们公司能够有一个答复。”萧萧见郭孝先心虚的不再辩解什么，说完这些话，采访也就告一段落，和建军对视一眼，转身离去。。。

在上车前，萧萧看着郭孝先说道：我建议你们雪糕厂最好还是停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