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年轻漂亮女孩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好听的名字。
二十多年前,一切发展都如雨后春笋有欣欣向荣之势,所有人都在为迎接千禧年的到来而一派喜庆。
来典当铺的人大多是这段时间发了家来赎回旧物。
那个年轻女孩穿着一身旧式学生装,用一张丝帛包裹着一个盒子踉踉跄跄走进了那家并不起眼的典当铺。
老板正在擦拭桌上一对玉镯,看到瘦小的女孩闯进来,并没有半分不脑。
开门迎客,他绕到前台,戴上眼镜,接过女孩手里的东西。
以凌空飞舞的凤凰为形,金丝盘出羽翼,振翅欲飞,镂空纹饰雕琢出玲珑剔透的轻盈与精细。
上等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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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您看看值多少,我有钱了再赎回来。”
小姑娘急切的声音拉回老板自我沉浸似的喜悦之中。
老板收敛了心底的喜色,看向面前清瘦的身影,她急需用钱,想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他咳嗽两声,倒也没有说假话,给了小姑娘一个非常高的价。
“孩子,典当期限最长半年,若你半年后没来赎回,便是绝当。”
十八岁的湛云清脸色有些苍白,攀在台柜上的手抓紧泛白,最终点头,“那就半年,老板您一定要给我留着。”
陈贵半眯着眼,想起那位老朋友找到他说起这件事来,隐隐透出的内疚。
老板做这行当,是兴趣所致,遇到喜欢的当做珍品收藏,其余的按照行业规矩,该出的就出,从来都十分随性。
可是那个女孩,让他留下了一生的愧疚,也成了他离开这个圈子的引线。
半年后,那女孩并没有来。
老板不知为何心里有丝惋惜,但随即就决定自己收藏这对金钗。
大概一个月后,那个女孩在一个雨天再次闯了进来,“老板!”
女孩身上穿着依旧朴素的衬衫和洗得发白的休闲裤,鬓发湿润贴在一张鹅蛋脸上,漂亮的一双眼睛闪着细碎的光色。
老板眯了眯眼,是那个名字很好听的小姑娘,湛云清。
沈满知打断陈贵,“老板赎回给她了吗?”
陈贵轻叹,“没有,约定到期后,老板将这对金钗收藏了,大概半个月后,有一位先生来买走了,所以湛云清来赎回的时候,金钗已经不在老板身上了。”
沈满知蹙眉,“老板既然喜欢,为什么要卖给别人?那人又是如何知道有这一对金钗的?”
陈贵看向她眼底的诧异,露出一丝不忍,湛云清这个人他也查过,是沈家夫人,也就是沈满知生母。
他和沈满知有一样的疑问,老朋友知无不言地告诉他,那一年发生了一件事。
十八岁女孩花费黄金万两、奔波数月,为已故科研父母,证明清白,典当传家之宝凤凰金钗,收集证据最终平反,其中艰辛,外人只略知一二。
湛云清没能如约前来赎回旧物,听老板说已经将金钗卖出去了,跌坐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沈满知心口一窒。
她很少有这样的情绪波动和情感触动,不知为何,一提及母亲,明明只有三岁那年极短的记忆,却仍然难掩那股因血缘关系牵扯起来的七情六欲。
撕心裂肺太过了一点,湛云清那样娇养长大又被现实折断羽翼站起来的的美人,伤心起来比撕心裂肺还要让人觉得心疼。
老板实在不忍,走上去扶起小姑娘,“孩子,你已经为父母证得清白了不是吗?有些事就忘在过去,有些东西,该弃则弃。”
他话里有话,湛云清抬眸,眼底盈盈一汪水泽,滑落脸颊。
“清白?”
湛云清嗤笑两声,那种还略显稚嫩的脸却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沉稳冷静,“不过是他们摘清了自己的嫌疑,没有再阻拦我罢了。”
她死死盯着老板的眼睛,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人,“他们夺走了我父母的生命,连唯一的遗物也要从我身边拿走,我要如何说服自己为他们证得了清白!”
老板身躯一震,头一次在一个小女孩眼里看到了穷途末路的疯狂,心头涌上无尽的愧疚之意。
半个月前,一位先生找到他要买一对金钗,老板本意并不想卖,因为他不太缺钱,当做藏品也算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