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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乘风问:“天、神二魔虽则修为精深,若当日只有他们二魔破阵,足见星象算不得大凶大煞,何以三派阵仗如斯呢?”
姚晓霜答道:“本来我们算定那日是个大灾的凶象,魔界也来了不少妖怪助魔头破阵,哪知一个月前南天突现星雨,破了星象,凶煞之炁难于聚集,才大灾化小了。”
“原来如此。”顾乘风道。
“大灾化小原是好事,却不料福祸相随,给我那六个师妹引来了杀身之祸。”姚晓霜叹道,“起初仙界只想着合众人之力,能保九天九地归元阵两关不破就好,眼下星象既变,仅有二魔破阵,丁贤梓和我师姐便提议,合力将天、神二魔送回妙一谷。”
左仪道:“若无吉星关照,单是送地魔、鬼魔这样法力浅薄些的魔头也实属不易,天、神二魔修为和法力强出许多,又有煞星助法,如此也太冒险了。”
“冒险是冒险,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历来仙家要想镇压兕虎神君的护法明王,只能算准吉星之象,再借天地罡正之炁以收服魔头。若能不借天时而收服天、神二魔,你想想看,这于我们仙界,岂不是一桩大好事?”
柳浊清咕哝道:“若果真如此,师祖和丁贤梓恐怕功劳不逊于三派祖师了。”
左仪冲柳浊清使了个眼色,她才知自己多了嘴。姚晓霜接着说:“其时我们并不知晓那二十八星垣瘴有什么致命的罩门,只是想当然,以为这阵法门槛不高,纵然有破绽,也不至于反噬自身。当日星雨骤现,天地间煞炁陡降,师姐和丁贤梓各通意见,临时改变了策略,由守转攻,令我们布施二十八星垣瘴的人速速与她配合,各自炼法宝为流光,呈诸宝合一之势。当时我们也未多想,多数人未及散功凝元,便从二十八星垣瘴中脱身。我们想尽办法,单是断去神魔双臂,伤了天魔一只眼睛,三派弟子却伤了十余,实在得不偿失。然而更大的损失,当日还未显现。”
顾乘风问:“莫不是二十八星垣瘴反噬自身的是一种慢性发作的毒瘴?”
黄玉笙道:“也算不得毒瘴,其实是一股郁结于经脉的罡气。”
“罡气有益仙体,怎会反噬?”顾乘风等人几乎齐声问道。
姚晓霜说:“你们道行尚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罡气确为仙体之用,三华之中,最能化法为力的,便是罡气。我们修炼仙体,也是以罡气凝作真元,再以真元炼就血魄,血魄入脉,沉丹田而生内丹,以润仙根的。然而三华顺畅,不仅可以气回丹,也定有以丹运气的能力。若内丹不可化归血魄,血魄又不可化归真元、罡气,则三华不畅,有走火入魔之险。谁又料知,那二十八星垣瘴一旦布施,便不可随意散功。强行散功,则罡气郁结,只可化气为元,化元为魄,终于侵入内丹之中,却不可由内丹化归元气了。长此以往,内丹郁气凝固,原先顺畅的罡气也易于滞塞其中,致使丹田一带运化艰难。而且你们想,这伤害既然来于自身,当然是修为越精深,内丹越精粹的,伤害越重。除了我和杜师姐,其余参与布阵的几位师妹无一幸免。最初不过腹痛心悸,半年后郁气外溢,冲至百会,则精神失常、魔性大发,唯有死路一条了。”
左仪问:“竟无施救之法?”
黄玉笙道:“施救之法自然是有的,不过,天底下能救他们的,只有两个人,一个人是玄牝真人,一个是玄凰圣君。”言及此,黄玉笙对顾乘风道:“风儿,你去过玄牝真人的玉尘山庄,可见过一种鸟雀,蓝翅白脸粉腮的?”
顾乘风思忖片刻,道:“他的玉尘山庄中有一片竹林,竹林里确有一些花花绿绿的鸟雀,是不是蓝翅白面粉腮,我倒记不得了。”
姚晓霜道:“那鸟儿公的叫哀吟雀、母的叫欢与鹟,形容并无什么差异,只在叫声上有所不同。凡人只听哀吟雀几声长鸣便会命丧黄泉,就是仙门中人,也挺不过众鸟齐鸣;欢与鹟恰好相反,凡人若身患绝症,只听欢与鹟唱几声,便会康健如初。师姐遍查典籍,方知本派法门所炼之气一旦郁结入脑,能救他们的,必须是日月俱畏、五行之外的宝物。天底下,日月俱畏之物已不多见,又要在五行之外,那么唯有欢与鹟和崆峒山上的玄凰神木了。”
“如此道来,我在玉尘山庄中所见,只是雌鸟欢与鹟?”顾乘风道。
姚晓霜道:“一切生灵既死,元神七日始散,邪念化煞,善念则化罡炁。本来罡、煞二炁各有归属,多数依附仙、魔二道的法宝、圣境,游移不定。若二炁各自凝结,又有化兽归禽的可能。那欢与鹟乃罡炁所凝,喜散光,在竹林间筑巢起居,以嫩叶为食。哀吟雀则以煞炁凝结而成,只在乌云遮日的夜晚出洞觅食,平日里躲在竹腹中休眠,以活人鲜血为食。若无活人鲜血,它便以雌鸟鲜血为食,雌鸟也不足以供养,它们便自相残杀。”
顾乘风问:“这我便不解了。玄牝真人的玉尘山庄乃以我们重明观玄黄三十六离合阵为基础,幻化而成,并无定所。何以此等玄妙莫测的鸟雀只在他玉尘山庄中安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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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玉笙道:“其实哀吟雀和欢与鹟原生于我们长白山鸠蓝血池旁的雪原竹海。当年玄牝真人叛逃之际,将竹海尽盗去。否则就凭他那玉尘山庄,哪能有此等造化,生养出哀吟雀和欢与鹟这般灵秀奇异的仙物来?”
苏荣问:“既然有救人的法子,何以几位师伯祖和师叔祖会身故呢?”
姚晓霜道:“那玄牝真人神出鬼没,谁人又知道他身在何处?再说了,要医治我那几位师妹,需要取哀吟雀的鲜血炼化神珠,你莫因玄牝真人授你几道法门,便以为他是个慷慨大义之人,他能背叛祖师婆婆,足见他算盘打得极精。要他牺牲掉数只神鸟救人,他可未必答应。”
苏荣又追问:“那玄凰神木呢?”
“玄凰神木是玄凰圣君发现的,要他拿出玄凰木的果子,哪有那么容易?”姚晓霜道,“玄凰圣君虽在仙门,过去也确为斩妖除魔尽了些力,但是此人毕竟是被玄鹤宫祖师逐出师门的,对玄鹤宫多有憎恨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们未曾料到,他憎恨的不光是玄鹤宫,连我们重明观,他也很有些意见。”
柳浊清道:“这倒怪了,难道我们重明观得罪过玄凰圣君?我只听说,此人本是紫云老祖长徒,当年追云子因与醉仙姑暧昧不清,被逐出师门,不久他也……”
黄玉笙听得“追云子“三字,错愕不已,问柳浊清:“你从哪里得知追云子,又如何得知他是被紫云老祖逐出师门的?”黄玉笙又对顾乘风道:“追云子确有其人,也确是紫云老祖的弟子,不过他是自己另谋出路,脱离玄鹤宫的。莫非你们上回遇到悬空道人,他竟与你们说了有关追云子的事情?”
柳浊清自知不小心说了错话,偷觑了顾乘风一眼。顾乘风在黄玉笙跟前从未提及常朝云,此刻难免担心叫黄玉笙听出其他蛛丝马迹,再刨根问底地追下去,支吾着答道:“是悬空道人说的。”
“你们上次回山,你为何不告诉师父悬空道人跟你们说了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