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鸠尤神剑64

鸠尤神剑 乔戈1984 4855 字 2个月前

顾乘风道:“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付姑娘生养在西梁皇宫,脾气大些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该多体贴她才是。”

常朝云冷笑道:“你体贴她?就怕你体贴了她,她更会错意了。”

顾乘风道正要说话,苏荣却端着参汤进了屋。一看顾乘风不仅苏醒过来,还起了身,苏荣乐得笑开了花,匆匆小跑而来,将参汤搁在榻边,嚷道:“师兄,你总算醒了。”

常朝云略有些尴尬,起身说:“既然苏姑娘给你送药来了,你便喝药,多多休养才好。总之我告诉你,玉衡道人就在上尹城西郊一处酒坊内。那酒坊叫作无花酒庄,平日里只有个须发花白的老翁守在那儿。能入酒坊的,唯有付千钧一人。你要去找玉衡,须留心坊外的阵法。你们闯过阵法,再对付那看守,倒容易了。”

常朝云口中的酒坊窝在一片青翠的竹林中。林子里贯通一条两丈来宽的小河,酒坊建在河岸高处,坊边立一架水车,坊前三丈处有一株一人来高的枯树桩,树干上缚一杆旗帜,上书“无花酒庄”四个大字。

说是酒庄,却无半点酒气逸出,周遭无花,还未靠近却有阵阵花香袭人。顾乘风、苏荣、万年灵芝飞至无花酒庄近处,为免惊动酒坊跟前的阵法,落到地上,走得小心翼翼。左仪原想随他们同往,奈何她重创初愈,仙根又不若顾乘风深厚扎实,养了两日三华才恢复一半,顾乘风便劝她安心休养,毕竟有万年灵芝襄助,纵然不巧撞了国师,顾乘风、苏荣也可全身而退。

行了几步,万年灵芝察出异样,展臂拦住顾乘风和苏荣,张嘴吸起地上的一摊落叶,稍作咀嚼,吐出一粒黑不溜秋的小丸。只见那小丸弹地而行,蹦到三人前头四五丈远处便触及机关。

十余香签从天而降,绕那机关所在围了两重圈。那香签各放黄烟,须臾之间,烟气已罩住前方的竹林,好似一口浓痰,把那方竹子糊了个严实,连一根枝桠也透不出来,且有膨胀之势,疾速外扩着。

万年灵芝对二人说:“这黄烟有毒,你们要当心。”

顾乘风行剑指诀,化出一抹磷光,引向自己面门。苏荣问顾乘风:“师兄,不知我的千叶九心环可否克此毒瘴?”

“从这毒瘴的路数看,是一道纯阴真元所炼。不过你的千叶九心环要克此毒瘴,却没那么容易。此瘴恐怕是瘴内有瘴,瘴外还有瘴的,我猜这酒坊四面八方都布了毒瘴,而且各处的毒瘴未必是一样的。”

苏荣问:“何以见得?”

万年灵芝晃着头顶的辫子,抢道:“你这小妮子也不留心这瘴法的布局。方才机关触动,那香签直落林中,是内五外九的格局。再看那黄烟,内外都在香签布局的折角处先行起烟,随即由北至东,由南至西顺次冒烟,直至香签全数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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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九宫迷魂阵?

顾乘风对苏荣道:”此瘴法是以九宫迷魂阵演化而来。九宫迷魂阵变化多端,往往出其不意,小中藏大,大中见小,实在轻视不得。”

苏荣问:“不如我们飞过毒瘴。”

“若能如此简单,付千钧如何坐得稳他国师之位?”顾乘风道,“他神神秘秘弄出这么个双刀会,又将双刀会总堂设在此处,我想这瘴法说不定是虚晃一招。”

“师兄是说,这瘴法是唬人的,真正伤人的阵法还在瘴法后头?”

“你可记得当日我们护送付姑娘和亲,国师的三个弟子曾布过一门阵法,叫作灵火瞒天阵的?”

苏荣道:“自然记得。”

“常姑娘告诉我,这无花酒庄最难对付的是飞花蔽日阵,而此阵与灵火瞒天阵又颇有关联。眼前这瘴法同灵火瞒天阵相去甚远,应该不是飞花蔽日阵。所以我怀疑国师是将飞花蔽日阵设于这瘴法之内的。说不定若以破毒瘴的法门应付此瘴,则恰好中了国师的奸计。”

万年灵芝道:“若你们不放心,便由我打头阵好了。我自有不死之身,才不怕这些毒瘴阵法哩。”

顾乘风道:“这如何使得?本来寻找玉衡道长是我们重明观的事,你肯来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已感激不尽了。纵然前辈你有不死不坏之身,我们若叫你以身试险,于情于理却说不通。来日回山禀明师父,她老人家也不会原谅我们的。”

三人遂商定,由顾乘风、苏荣各释无尘剑和白龙剑,炼得双剑合璧,在前方开路。三人则借天罡猎月檠渡身入瘴。

付千钧的布局,顾乘风猜对了一半。灵火瞒天阵的确与那瘴法有些关联,不过灵火瞒天阵并不在瘴法之内,恰恰相反,他们三人早入了灵火瞒天阵。那黄烟滚滚的瘴法不过是掩人耳目之计,为防入阵者道行深厚察出异样,付千钧这才布下瘴法,有意叫入阵者发觉的。道行深厚如万年灵芝也上了当,以为周遭异样皆因那毒瘴而起,竟忽略了灵火瞒天阵的存在。

三人匿身于天罡猎月檠,飞了半盏茶的功夫还未逃出瘴气,两把合璧的宝剑更无半点异动。顾乘风心生疑惑,刚要施法,天罡猎月檠便脱离了毒瘴,朝那写着“无花酒庄”的旗帜飞去了。

三人飞出法宝,各自现身。顾乘风、苏荣收回两把宝剑,朝那酒坊走去。酒坊内空荡荡的,墙角立一口半人高的酒罐,酒罐边摆一张竹几,一个男子背对门跪坐在竹几旁,花白头发拿一根木簪子束起来,发髻却大而饱满。由背后看去,可见他手执毛笔,在一张帛巾上写字。再走近些,三人却发现那帛巾上干干净净,点墨不存,而他手中毛笔,竟是空有笔杆的。

苏荣道:“你那支笔又没有笔头,如何写得出字来?”

那人并不回头,照旧握着笔杆,在那帛巾上写字,不紧不慢地说:“谁说没有笔头写不出字来?当年姜太公钓鱼,不也是不饵而钓吗?”

他说着话,将笔杆一丢,左手朝帛巾上一拍,只见气波涟涟,由他左掌散播开去。顾乘风、苏荣还未回神,他们同万年灵芝已经身处酒坊之外,毗邻那悠然转动的水车了。

“师兄呵,这是什么法术?”苏荣问道。

顾乘风满面狐疑,道:“白泽观移形换位的法门也有数样,方才那人所使的,却不像白泽观法门。”

“因为他法术还未施展,我们已身处酒坊之外了。”万年灵芝道,“你们道行尚浅,看不出他方才法门的破绽。他方才那一掌,虽则元气丰沛,却无血魄支撑,实在是无源之水。既然是无源之水,又怎会有这般移形换位的效力呢?”

苏荣问:“难道还有别人在这附近?”

酒坊内传出声音:“好眼力,可惜今日你们全部要死在此处。”

只听“唰”的一声,一支笔杆由那酒坊飞出,笔杆内又射出十余金针,分作三股,各攻顾乘风、苏荣、万年灵芝。顾乘风、苏荣化出天罡猎月檠和白龙剑,与那些金针斗法,万年灵芝则疾蹲马步,由右手五指弹出五根金丝弦。那笔杆即将飞抵三人时,方才那花白头发的男子现出身形来,右手握住笔杆,左手抖出一卷长长的帛巾,试图将三人卷在帛巾之中。三人或施掌气、或放雷钉,却未伤那帛巾分毫。

万年灵芝见状道:“以寒气攻之!”

顾乘风、苏荣各以冰寒之气化于掌刀,朝那帛巾攻袭。万年灵芝索性以左手抓住帛巾,随即震断左臂。只见其左臂延展如绳,眨眼功夫已同那帛巾合作一股。万年灵芝再闭目默念一句心咒,帛巾连同他左臂顿时爆裂,化作漫天血水。他再睁开双眼,仰面张嘴,将那血水吸入口中。

此刻那花白头发的男子正与苏荣近身打斗,万年灵芝朝他喷去血水,他躲避不及,浑身上下叫血水沾了大半。血水侵染之处,无不青烟急冒、焰火骤起。那男子惨叫一声,登时没了踪影。气波由那男子咽喉漾开,三人又身处酒坊之内了。只是这次酒坊又大又挤,酒罐酒坛大大小小堆在酒坊两侧,仿佛饱满的石榴籽,互不相让地盘踞着自己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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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荣问:“万年灵芝呵,那人去哪里了?”

万年灵芝尚未作答,不远处一口酒坛轰然碎裂。酒坛的碎片攻向三人,万年灵芝右臂一挥,便将碎片化作齑粉了。

苏荣喝道:“真真是个鼠辈,藏头露尾,可怜至极。”

万年灵芝听罢,仿佛有所触动,左右盼顾,回头看看酒坊外的竹林,道:“我们中计了。”

顾乘风道:“莫非我们正在灵火瞒天阵中?”

顾乘风一语未尽,那花白头发的男子已由一口酒缸飞冲而出,朝三人连劈数掌。万年灵芝双掌一摊,由指尖迸出十道电光,齐聚到那男子身上。那男子还要抵抗,却叫电光逼得倒退数丈,以至于身子撞断一根房梁,冲出了酒坊。万年灵芝再抟身冲向高空,随即足上头下,朝地上东南西北四方各打一掌,落在书有“无花酒庄”四字的旗帜边,双掌擎天。八缕磷光由他掌心飞出,六缕落在竹林里,两缕落在小溪中。那八缕磷光坠地,各自漾起一澜气波。气波所到之处,景物都生出异状来,有的竹枝稍密些,有的竹叶又多有枯黄之色,有的甚或多出三两蕨草,有的竹枝又呈妖斜横逸之态。气波全漾开去,酒坊边的水车没了踪影,门前多了一片腊梅花,枯树桩变成一根孤零零的圆柏,旗帜也不见了。酒坊门口凭空多出一方竹几,竹几上摆一支笔山,架着两支无头的毛笔,一支楂笔,一支屏笔。

竹几后头跪坐着方才那须发灰白的男子。顾乘风三人走到他近处,他凝神看着三人,道:“我们总帮主的飞花蔽日阵精妙绝伦,想不到你们竟有本事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