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鸠尤神剑5

鸠尤神剑 乔戈1984 3800 字 2个月前

顾乘风说:“听来倒是极妙的。”

“你有所不知。这封王税名义上是国税的一半,其实落到百姓头上,是一笔额外的负担。好比说一亩田地本来交三石粮税即可,可既然国税须分一半给封王,那么为了避免国库紧张,一亩地便收四石粮税,两石上国库,两石进了封王府。国泰民安的时节,这王税之制确能激励封王治郡理政,活络商贾经营。可惜后来战事连连,国库亏空,苛税越发多起来。税一多,自然民怨沸腾,谋反之势也蠢蠢欲动。廉王继位后,由其生母康庆太后摄政,如此,这王税之制才得以废止。”

对于人间政事,顾乘风本来一无所知,也毫无兴趣,可听这大厅里儒生舌战,又得了叶长庚这细细的解释,他竟悟出些许门道来。而且正因为有了感悟,对多方的态度和立场,他也有了几分结论。儒生虽争辩得面红耳赤,其实就国制而言,他们的立场是完全一致的。说来说去,南淮国的一切弊端都源于国制,多派的异见,无非是有人说西梁好,有人说北魏好,有人哪国都瞧不上。

常氏兄弟和朱弼文只是偶尔插上几句。常氏兄弟武将出身,言辞之才虽不及儒生,倒也一针见血。朱弼文发言,总有一股子无所谓的态度,语气轻巧,用词随意,一路听下来,很有些四两拨千斤的力道。让顾乘风奇怪的是,除了跟自己耳语,叶长庚并不发表任何意见。他把叶长庚这置身事外的态度视为谨慎。于是一个问题由此而来,冲出顾乘风的嘴:“我有一事想不明白,睿亲王把这许多儒生招来府中妄议国事,岂不平白为自己惹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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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圣上疑心本来就重。虽然他夺下皇位全仗了睿亲王和丞相李幼桓,他一心提防的也是这二人。李幼桓居宰相之位,女婿梅嵩乃禁军统领,朝中小半大臣都得了他的提拔。南淮国兵权虽在国舅爷司马焱手上,奈何镇南、镇北、镇东三将都是常庭岳的老部下,若睿亲王与李幼桓联手,取圣上而代之并非难事。”叶长庚饮一口酒,接着说,“睿亲王无论在哪里干什么事,皇上都会疑心他与丞相私通联手。万一皇上疑心过了头,当真给睿亲王罗织个罪名,那也是极有可能的。睿亲王所以要留在纪南城,又所以要正大光明招募儒生,就是做给皇上看的。这些个儒生,虽有三寸不烂之舌,多数只是些不得志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在皇上看来,不足为患。双阳和杨沐白虽有魔界修为,却不与魔界拉帮结派,实在算不得人物。”

“我懂了。睿亲王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堂堂正正地议论朝政,皇上反而放心。况且睿亲王在宫中眼目众多,他也不怕人家出卖他。”

叶长庚眯眼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常庭钧正好言毕归位,睿亲王便将目光投向叶长庚,问道:“叶大人,不知你对收复四城一事有何看法呵?”

叶长庚放下酒杯,起身向众人拱手道:“三百年前,因宫变内乱,我南淮国痛失六城,德宗皇帝登基之时国力衰弱,抗梁乏力,实乃形势使然。幸惠宗皇帝励精图治,收回五城。至先帝孝宗,又失三城。此国之大辱。下官以为,收复失地势在必行,但切忌操之过急。如今太平盛世,万民安居,两邦若轻易开战,苦的是百姓。况且国舅爷急功近利,虽统领军士二十余年,并无大战经验。若与虎威大司马出征,他定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万一收地不成,反落了敌人圈套,后果不堪设想。”

“依你的意思,收复四城岂不遥遥无期?”朱弼文笑道,“圣上自登基之日起,便立志收失地,复我大淮三百年前的开国盛世。尚书大人瞻前顾后,实在不妥啊。”

叶长庚淡然应道:“圣上有宏图大志,是南淮国臣民之福。下官方才所说的,不过是一家之言。大人若有高见,我自然洗耳恭听。”

朱弼文并不搭腔,常庭岳起身道:“尚书大人既知道四城之失乃国耻,便不该说出方才那般话。在朝中为官,应解君忧、释君愁,岂有灭自家威风长他国志气的道理?镇威大司马虽无大战经验,到底是国舅爷。你又怎知两国开战,他定会中埋伏,落下风?既然皇上想收回四城,我们为人臣的,莫不该全力支持?都似你这般唯唯诺诺,如何成大事?”

叶琮有驳斥常庭岳的意思,刚要起身,却被叶长庚按住了肩头。叶长庚面带笑意,对常庭岳说:“将军说的极是,我受教了。”言毕,他行了个拱手礼,坐下来,再未发言。余众议论的当口,睿王朝叶氏父子和与他们同席的顾乘风、苏荣投来几个冷峻的目光。顾乘风总觉得,睿王的目光里夹带了几分杀气,他不能确定的是,这杀气从何而来,又指向谁人。很快,他就说服自己去相信,这目光中的杀气只是政治家的习惯,好像木匠手上的茧,是再自然不过的东西了。

儒生散去已入亥时。睿王和柳令如退回内室,叶长庚便领顾乘风、苏荣去王府偏厅,给一位管事几两银子,请他通传睿王,说要引荐两位仙侠。

他们在偏厅候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位管事便将叶长庚、顾乘风和苏荣引至书房;叶琮懒得去,留在偏厅。到了房门口,管事报了一声“叶大人到了”,这才推门把他们让进去。进门有一幅山水画,桌椅柜什都在左厢,临窗处设一面三折屏风,屏风上绘有百鸟朝凤图,设色浓艳,雍容华贵。顾乘风和苏荣虽是修行之人,见过睿王,该行的礼数一样也没落下。睿王和善地笑着,说:“两位既是仙侠,何必行此大礼。”

三人坐定,睿王命人上了好茶,这便直截了当进了正题。顾乘风说明来意,睿王点头道:“去年的确有位道长来王府,为我儿治过病。不过,本王问他法号,他并未告知,只说他在丹霞山玄鹤宫修炼。而且巧的是,他也是来纪南寻人的。”

“可是寻他兄弟,名叫蒋义之的?”顾乘风问。

“是不是寻他兄弟,道长未明言,本王也不便细问。不过那道长形容,确与你描述之人极其相似。”

“王爷可知那位道长的去向?”

“道长医好我儿便告辞离去了,说是要前往北魏,再去西梁。”

顾乘风又问:“道长可曾透露其他细节?”

睿王思忖片刻,道:“我记得他说,他所寻之人道行颇深,用法宝搜觅,只能断其死活,不可见其行踪。”

“道长用来寻人觅物的法宝,可是一面石镜?”

“正是一面石镜。”

顾乘风喃喃自语:“是他,是他。”

睿王饮毕茶水,道:“不知仙侠急寻这位道长,有什么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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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荣道:“实不相瞒,这位玉衡道长的去向关系到仙界两派的存亡。”

“恕本王孤陋寡闻,莫非仙家圣境也与凡间无异,总要争个你死我亡才罢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