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老二被老大这副疾言厉色的神情给吓住了,随即唯唯诺诺地说道:“一个伙计而已……谁会关心她去哪儿?”
汪紫凝连忙在一旁帮腔,“对呀,我们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叶扶摇身上。谁会管她一个伙计的去向。”
汪家老大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平复内心的怒火,他无力的解释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这个女伙计是被叶扶摇派去执行秘密任务了吗?所有做出来的不过是给你们看的假象罢了。蠢货!”
汪家老二和汪紫凝面面相觑,这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经汪家老大一提醒,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要他们就这么承认自己想岔了好像又太伤面子,于是,犹豫之下,汪家老二站出来说道:“大哥……是不是你想多了?叶扶摇只是一个小丫头,她怎么能想到这些?”
汪家老大白了他一眼:“叶扶摇想不到,可她身边还有三个能人异士呢,他们未必想不到。”
汪紫凝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然而汪家老大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这事情我知道了,安排人备车,我要出城一趟。”
汪紫凝连忙叫住他:“可都这么晚了……”汪家老大不等她说完,就沉声说道:“晚了我也要走。”他说着,急匆匆地朝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汪紫凝和汪家老二说道:“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们给我把顾东隅看好了,要是让我知道他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等我回来,仔细扒了你们的皮。”
汪家老大的手段,他们可是见识过的,听到他这么说,兄妹两个齐齐抖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
另一边,桑榆晚自从离开了大吉鸭店,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山洞前蹲守着,因为汪闻达修为高她太多,她不敢托大,只能在不远处的树上潜伏着。
她把自己化成了一朵花,一片树叶,尽量把呼吸调整到和树木山川同频,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她。这些年她忙着刺杀他人,许多的刺杀对象修为都高出她好几倍,但刺客往往讲究一个出其不意,而不是跟刺杀对象硬拼。好多次,桑榆晚都是靠着这一身杀术刺杀成功,因此这一次,她照例像往常那样,尽可能地降低在汪闻达面前的存在感。
现在还不到她动手的时候,她只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搜集更多的信息,让顾东隅他们下手的时候更加的方便,也因为这些年来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短短几天不吃不喝,对她而言也不算什么。
就在她打算结束今天一天的蹲守时,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足音。桑榆晚耳朵一紧,转头朝足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山洞外。不是别人,正是汪家老大。
她心中疑惑:“汪家老大这个时候来这干什么?难不成是掌柜的他们那边有什么异样?”
她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眼下这个环境,自然是没有谁回答她的。只见汪家老大抬起手掌,像上次那样,在山洞门口拍了几下,片刻之后,一道白色人影闪现。汪闻达出现了。
见到他,汪闻达皱起眉头:“这么大晚上,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汪家老大连忙赔罪:“叔祖,不是孙儿要吵醒你,而是最近豫章郡发生了一件怪事。”他把大吉鸭店的事跟汪闻达说了,大概是因为他担心桑榆晚埋伏在附近,因此音调比平常低很多,桑榆晚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部分。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她把前因后果推导清楚了。
汪家老大说完,本以为汪闻达会很理解他,谁知他听了,一甩袖子怒道:“你真是沉不住气,一个叶家的小丫头就能将你逼得跳脚,幸好当年叶家老大死在了老三的机关下,要是他还在世的话,豫章郡首富的位置,哪儿轮得到我们汪家来坐?”
汪家老大被他一顿训斥,连忙擦了擦额角的汗,“叔祖教训的是,我这也是担心你,何况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我也不想出什么纰漏。”
汪闻达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你今天晚上急匆匆的上山,就没有中他们的计呢?焉知叶家不是早就准备好了调虎离山之计,就等着你按捺不住,自己来找我,他们再尾随而上?”
汪家老大悚然一惊,下意识的朝身后看去,只见身后山风簌簌,碧海涛涛,一个人都没有。
汪闻达冷笑着说道,“放心吧,你身后没人,要是你把不干不净的尾巴带上来了,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汪家老大这才放心下来,连忙说道:“多谢叔祖庇佑,是孙儿想的不周到,下次不会了。”
汪闻达冷哼一声,说道:“你把人放在我这儿,放眼整个江湖,无人能从我手底下逃走,你就放心吧,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担心什么。至于你说的叶扶瑶手底下的那个女伙计,我这些日子一切如旧,想必那个女伙计跑到天边去,也不可能到我这儿来,你实在是多虑了。”
汪家老大擦了擦额角细密的冷汗:“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叶家的那几个伙计的确有点儿手段,何况——”他顿了一下说道,“何况这些年来我总是不停的梦到老三。”
他笑了一下,像是自嘲,“说起来,老三跟我们也是同胞兄弟,当年他和我们意见不合,愤而离开汪家,连姓名都改成了云旷,一副不想跟我们走一路的样子,我这个做大哥的很是伤心。”
“云旷”两个字准确无误地传递到桑榆晚的耳朵里,她下意识地抬起身子想要听得更清楚,然而刚刚一动,又想起当日汪闻达的目光,于是又重新潜伏回树上,可他们的话断断续续的,实在听不清,桑榆晚又不好暴露自己,只能在上面挠心挠肝地呆着,希冀汪家老大说到动情处能提高音调,让她听得清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