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墨家机关谷中,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之间就有一道身份上的天堑,虽然同在机关谷学艺,但却隔绝得好像两个世界的人。按道理来讲,他和云旷本来是没有机会相识的,可说来也巧,有一年他为了准备年终大比,在自己的木鸢上下功夫,可试了好几次,那木鸢就是没办法飞起来。无奈之下,孟北海只得打算放弃这次大比,将自己的木鸢随手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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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过了两日,他的木鸢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卧房的窗台上,不仅没有任何损坏,反而还解决了不能飞起来的难题。孟北海细查验后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将他的机关发条换成了油,只要木鸢身体够轻、燃油冲力够大,自然就能飞起来。
这样的巧思,即便是在机关谷中也难得,毫无悬念,那一年大比中,他取得了外门弟子的魁首,按照谷中的规定,只要连续三年拿到外门大比魁首,便不需要经过考核,可以自动升为内门弟子,而且还可以提前半年,学习内门弟子才能修习的知识。
那是他第二年拿到大比魁首,只要再有一年,他就能转成内门弟子。就在他忙着欢欣鼓舞的时候,几个跟他一样的外门弟子围住了他,领头的那个孟北海认得,是谷中一位长老的外门弟子,他仗着自己师父既能教习外门弟子,又能教习内门弟子,一向在这群外门弟子中作威作福,还时不时欺负孟北海。
孟北海见到他们,默不作声转身要走,然而不等他迈开步子,那群人就一个拳头朝他脸上砸下来。孟北海双拳难敌四手,自然打不过他们,就在他被这群人打得爆头乱窜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再不走,戒律堂长老要来了,谷中斗殴是多严重的罪名,你们不知道吗?”
他这一嗓子一出,那群人立刻做了鸟兽散。孟北海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一下嘴角和鼻腔里的血,摇了摇头,拿起木鸢就想走,却见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年轻人从草丛中走出来,冲他笑道,“这下大比终于完成,可以放松一下了吧?”
他握住木鸢的手一紧,只见那个青年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孟北海瞬间明白过来:“是你给我改了木鸢的内部动力构造?”
那个青年自然就是云旷,他走过来说道:“只是加了点动力,就算我不改,相信等你清醒之后也能想到这一点。”
……
他和云旷的相识看起来如此的顺理成章,自那以后,云旷经常指点他的机关技术。孟北海本就天赋颇高,有了云旷的指点,进步更是一日千里。当然,考虑到门中规定,他和云旷的这些交往都是在私底下进行的,可他的进步还是惹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尤其是之前眼红他又成了年终大比魁首的那个外门弟子,多次纠结同门,找他寻衅滋事。后来还是孟北海的师父忍不住,禀报了戒律长老,好好地惩罚了他一番,这才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眼看着第三年大比即将到来,孟北海如果能在这一次大比中再次取得魁首位置,那就可以自动转为内门弟子。为了大比,他可以说是呕心沥血,想尽办法,然而就在大比前一个月,与他一起守夜的云旷,却离奇地死在他身边。
四年后,孟北海站在大吉鸭店后面的小院中猝然合眼。过往种种,他从未与人提起,然而当日经历,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云旷不明不白地死在他身边,翻遍整个机关谷都没能找到凶手,于是一直和他不睦的外门弟子便故意将矛头指向他,为了平息谷中纷争,几大长老甚至都出面表决,想处置了他。若不是戒律长老力保,和他师父苦苦哀求,孟北海早已经没命了。后来他被关在谷中后山,等谷主出关,对他的最终命运盖棺定论,师父怕夜长梦多,冒天下之大不韪,甘愿放他离开。
四年来,他寻找杀害云旷的凶手,一方面是为了跟挚友报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这么多年过去了,总算是有点眉目。
孟北海轻轻按住胸口,那里有汪家的那个无名高手的画像,仿佛一团火在他胸口不住燃烧,他不自觉地握拳,“看来是要找个机会,好好去试一试这位无名高手。”
他低喃结束,一个小石子撞上他的腿,孟北海回头一看,发现是桑榆晚披着衣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