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一行走到跟前,只见榕树下,杀四正抡开了双臂,把一个穿红着绿的四十多岁的妇人的脸都打肿了!偏偏还着了道,哭不了,喊不出,直疼得脑瓜子似乎都不是她的了。
看到苏澜来了,杀四并未住手,只把那妇人打倒在地,还骂骂咧咧地往她身上吐了几泡痰。
沈沉早就惊呆了,两股战战,心脏乱蹦,万万没想到杀四出手就是杀招!果真将军府就是不同,满是杀伐之气!
至于赶着十几辆满载所谓聘礼的马车的车夫、护卫、婆子、丫鬟,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偏那沈沉看苏澜,青天白日,五官越发精致明媚,不似元宵那日夜晚,朦朦胧胧,又是一番风采;而且,苏澜中午陪着七大家主喝了酒,此刻雪肤两腮飞红霞,态生妩媚袅娜姿!更何况,沈沉昨日已经得到军报,(兄长的岳父、内阁次辅袁文竟然动用了八百里加急为他传递信息!)苏澜不仅坐拥聚宝盆金银滩,且表兄已然中了会元!这新鲜出炉烫手的大成文魁,无论如何必须笼络在八皇子手中!
想到此处,沈沉给苏澜深深一揖道:“婆子嘴巴没有受教,请县主不要生气。”
小主,
苏澜没说话。康嬷嬷道:“这位公子,请回吧。”
一个老奴,竟敢对自己不恭?!沈沉着了相,冷冷道:“我跟你主子说话,你个奴才,竟敢胡乱插嘴,这是什么规矩?”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可见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徒!
康嬷嬷从宫里出来的,哪怕这个?冷笑道:“婆子的规矩,连太后娘娘都称赞有加!轮不到外人管教!”
沈沉吃了一惊,难道这婆子是从宫中出来的?也是,正三品飞虎将军,为正二品县主的女儿,请一个宫中的教养嬷嬷,也是有可能的!而且,这嬷嬷气度不凡,软中带刚,显然不是好惹的!而且,她还告诉沈沉一个事实:你没那资格代替县主教训她!
当下心思一转,待我拿下县主,看我不整死你!他扭头对着苏澜讪笑道:“县主,您给我的定情诗稿我放在心口,一刻也不离身!如今,我特来殿州提亲下聘,你可不能忘了你我的誓言啊!”
看他惺惺作态,苏澜觉得恶心,抢白道,“既有定情诗稿,那就不妨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沈沉洋洋得意,从胸襟里拿出一方白绢,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首词,正是那首《青玉案·元夕》。
妈的,辛弃疾认识你是老几,还给你写定情词?苏澜强忍怒火,笑道:“沈公子,这就是我给你的定情诗稿啊?”
“当然!”沈沉笑道,“县主莫非忘了?我可没忘!”
苏澜点点头道:“我写过好多诗文。你确定这就是我送给你的那首定情诗词?”
“正是这首!”
“不对啊!”苏澜笑道,“打老远看去,我就知道,这是你雇人临摹的吧?我那几首谜语还在你手上?不过。临摹得不像!至于哪里不像,要不要拿近些,我给你指点一二?”
沈沉听了,赶紧把诗稿塞进胸襟里,笑道:“唯一的一首定情诗稿,县主若是毁了,那就不上算了。我要凭此定情诗稿,跟县主定下百年好合!”
苏澜听了哈哈大笑道:“唯一的一首定情诗稿?沈公子,你真乖!”
话音刚落,只见不知打哪儿飞来一片碧绿的树叶。那树叶随着风儿轻轻柔柔,悠悠飘荡,仿佛一个玩耍、嬉戏的孩童。将到沈沉面前时,那树叶突地变得凌厉起来,带着肃杀之气,撞向沈沉的胸襟。沈沉只觉得胸口一痛,仿佛巨石击胸,喉头一甜,嘴巴一张,竟然吐出一口鲜血!
苏澜大惊道:“沈沉公子这是怎么了?先是临摹假造诗稿,如今好不生的,竟然口吐鲜血,怕是对本县主隐瞒了暗疾吧?”
沈沉听了气怒攻心,高声道:“你敢污蔑国舅爷?”
“那什么,你好好保养!我那八张谜语你好生保管,说不定将来卖上一张两张的,可以换钱买个汤药!”苏澜关切地道,“你胸襟的那首定情诗可得放好了!”
“谢谢县主提醒,我自然很是珍惜!”说着,他把手伸进胸襟。不过,他很快脸色大变,掏出来一把废绢。
恰一阵罡风吹来,那废绢竟然似灰烬飞得无影无踪了。
杀四万难忍住笑:“咦,原来,这唯一的定情诗灰飞烟灭了!”
沈沉听了,气得又喷出一口老血。
苏澜关切地道:“沈公子还是回京好好休养。诗文灰飞,暗疾缠身,如何下聘?”
沈沉的胸口一阵阵剧痛。他强忍着道:“你竟然拒绝本公子,你可知道后果?难道不害怕?”
“怕!我当然怕!”苏澜惊恐地道,“有个谜语是,志士不取盗泉水,打一字。你可知道是什么字?”
沈沉眼珠直翻。此时还有心情猜谜语?
“志士不取”别解为“志”字不要“士”,剩下“心”;“盗泉水”别解为“泉”字没了“水”,余下“白”;合成“怕”字。
苏澜懒得解释:“回家把那八条谜语好好学学!再把这条谜语好好猜猜!人啊,总是要怕点什么!”
可令苏澜万分厌恶的是,沈沉赖在殿州居然不走,三天两头来将军府罗唣。
正好浙江秀洲平湖和龙滩两县力邀,于是在二十八日,苏澜动身去了浙江。
路上,杀四笑道:“那沈沉中了常大哥的树叶飞刀,再加上怒气滔天,只怕今后真的要暗疾缠身了!”
甘甜也哈哈大笑:“县主,您这该不是逃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