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是百忍成金,好不容易忍到了现在,有了希望,千万不可断了念想!”邓氏走上前,掬一把眼泪,劝慰余婆婆道,“要想夫君和儿子重见天日,那就得让污泥滩改造工程继续,而且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如此,咱们堆福应该慰留县主,千万不能让县主走啊!”
余婆婆泪眼婆娑,忽然跪下,艰难地挪动身体,来到潘坤跟前,叩了一个响头,凄厉地哭喊道:“县令大人,求您怜惜老婆子孤苦无依,您就留下县主,继续改造污泥滩,成全老婆子的心愿吧!来日,老婆子托生猪马牛羊,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苏澜很是佩服邓氏。本来县主和县令矛盾尖锐对立不可调和,七大家也是深陷矛盾旋涡之中,唯有她最适合出面调停,果然她就借用余婆婆这个孤老来给潘坤送梯子,让他服软、下台!如此既成全了县主和县令的颜面,也让僵局得以打破!不由叹道,果然是个通透的妙人!
可惜潘坤是个蠢货!他换了一副仁慈父母官的嘴脸,双手扶起余婆婆,自己也趁势站了起来,却是砌词狡辩道:“都是我思虑不周,太过关心污泥滩改造工程,唯恐钱款使用不当,故而想越俎代庖,不想好心办了坏事!”
很会洗白啊!可惜他不仅自己愚蠢,还想当然地把别人当成了蠢货!这就是蠢得登峰造极了!苏澜懒得理会。避重就轻,倨傲推责,明明是贪婪硕鼠,却披上慈善家的外袍!无耻!
七大家主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吱声,眼中依旧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现在,即使县主非要靴子巷和满仓地,他们也不会怪罪于她!罪魁祸首是潘坤!而他们也不地道,差点作了帮凶,真是悔恨交加啊!
想起昨日潘坤恶狠狠的强盗嘴脸,又看看如今一副慈眉善目,他们不由惊叹,这潘大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他们绝不原谅!不承认错误,不诚心道歉,最关键的是,对钱款的去向不做表态,那就是贪婪觊觎之心不死!还恬不知耻地把自己塑造成品行高尚、认真负责之人,恶心!
七大家家主用眼神交流,坚定一条:要想保住靴子巷和满仓地,只能唯县主马首是瞻!
这真是个微妙的局面!县主要他们的心肝肉靴子巷和满仓地,他们却把县主当成了救星!
苏澜和七大家都不表态,明显是不吃潘坤那一套!
苏澜腹诽,这潘坤好赖不识,只怕邓氏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邓氏很无奈,从未见过如此蠢货,见风使舵都不会!她远远看了苏澜一眼,摇摇头,那意思是,我尽力了!
苏澜会意地向邓氏点点头,还是自己来解决吧。于是叹口气道:“如此,请各位把我的钱退给我,你们怎么决定污泥滩的事情与我无关。另外,请白书吏重写靴子巷和满仓地的契书,我要改变赏赐方案!毕竟,这是潘县令提出的方案!还请各位家主尽快拆房子腾地,待我到京城面见皇上后,回来我是要见真章的……”说着,目光冰冷、锐利地盯着白现。
白现吓得要死,两只眼珠活像两只老鼠,不停地在苏澜和潘坤之间奔波。
常乐、甘甜等人,还有山魈和水鬼早就气愤难当,一声呼喝,吓得白现双膝跪地,抖若筛糠地道:“启禀县主,小的,并未将档案、印章随身携带……”
山魈和水鬼二话不说,扯着白现的衣领就往外拖。衣领勒住了白现的脖子,白现哼都没哼,已是翻眼凸睛,昏死过去。山魈和水鬼手一松,白现栽倒在地,好半天才缓过神。
山魈和水鬼往地上吐了一泡痰,嘲笑道:“弱鸡!”
常乐不做声,摘下一片树叶,回身来到院子门口一块石头边,拿起树叶,“扑答扑答”地修起石头,石屑带着火花四下飞溅,一边还对白现道:“还不快去把东西拿来?等着我修完石头来修你啊?”
白现顿觉全身血肉被树叶“修”掉,那个疼啊!吓得倏地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跑了。
卞氏父子和李氏兄弟瞠目结舌,这才明白把凿石的事情交给常乐是什么意思!
苏澜自言自语道:“这香皂、香水的故事要不要也跟皇上说道说道……”
潘坤吓破了胆,猛地扑倒在苏澜脚下,连连磕头:“县主救我!”
邓氏轻蔑地一笑,真是畏威不畏德的蠢货、怂蛋!
“这不是朝廷响当当的七品县令吗?我不过是皇上钦赐的正二品县主,诰封而已,又是庶子外室女,您给我下跪,我可不敢当!”苏澜早已闪身避开,“潘大人何不去求陶敏救命?或者求永昌伯府也好,千万不要求我!”
潘坤一愣,当下明白,苏澜早已知道自己主子是谁!此话重若千钧,随时可置自己于死地!不由懊悔不已,战战兢兢、涕泗横流道:“县主饶命!都是陶敏挑唆,我被钱财迷了眼,我被猪油糊了心!只求县主大人大量……”
“我却不是大人大量之人!”苏澜道,“你说实话,这十多万两,你拿去要如何分配?”不把潘坤定死,七大家只怕还是畏他如虎!若是风吹草动,潘坤定会兴风作浪,七大家只怕又因畏惧要做那墙头草!自己在场,潘坤尚且作妖,若是自己有急事离开堆福,这家伙不知道又会如何作天作地作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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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坤哪里肯说,咬着嘴唇,只想拖延蒙混过关。
苏澜怎会放过:“有人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了。”她起身,笑着对周围人道,“我三番五次索要,捐款也没有给我!得啦,钱,我不要了,我即刻上京,不信皇上不给我做主!”
说罢,苏澜一甩袖子就往外走。七大家顿时吓得灵魂出窍!他们都是男人,甘甜虽是女人,可她是苏澜的人,巴不得火烧旺一些!所以,七大家赶紧示意,邓氏和余婆婆上前,搀住了苏澜。
再不肯低头也得服软,潘坤只得一五一十交代:“都是陶敏,他说,我们能到殿州为官,托的是永昌伯府的福,所以得孝敬二万两;另外,陶敏打算拿走一万两……”
陶敏不吭声了。苏澜嘲讽道:“潘大人打算拿多少?比起陶敏,恐怕只会多不会少咯?”
“也是,一万两……”潘坤语无伦次,只得坦白交代。
苏澜觉得好笑。这潘坤还真是怕了,要做还没做的罪行都坦白了,还真是愚不可及!
邓氏也惊呆了,还有这样愚蠢的堆福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