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怪你,你一个人不能分身,跟踪了陶荣,就跟踪不了邱梅!不然你也不知道黎氏会把素银钗藏在哪里,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找到!”
甄琥无比佩服,又不解地问道:“小姐怎么知道这素银钗里另有乾坤?”
苏澜叹口气,说了当日邱峰夫妇在心仪郡主的枇杷树下睡猫图团扇扇柄中藏匿银票,企图贿赂刘希的故事。大家听得瞠目结舌。
杀四恍然大悟:“原来,邱梅说团扇的故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跟那老货感情深厚,藕断丝连,原来是打谜语、递密信呢!”
甘甜道:“这邱梅有意思,拼死拼活要跳出黄家这个火坑,反过来,又向他们求救留线索!”
“这说明,邱梅是无奈之举。她没有可以托付之人,只能寄希望于黄莘,一旦她有不测,黄莘能够为她鸣冤雪恨!”苏澜道,“她已经算准了黎氏会没收银钗,才有这等举动!论对人性的了解,放眼殿州,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超过邱梅。只是,这黄莘人老昏聩,未必能够领会她的良苦用心!或者,即使领会了心意,也未必有那个狗胆去挑起这份重担!”
众人细思,觉得将军小姐的分析鞭策入里,评价十分中肯。
“邱梅可能平日跟那黄老头炫耀过父亲当官、家里富豪时的情景,说过扇柄藏银票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在茅厕里撕下了衣裙,用银钗刺破身体,写下血书,给我和陶荣下套!”苏澜道,“还有,据甄琥说,她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只去了茅厕!这说明,她曾在这茅厕里藏着重要东西,比如银票!”
说着话,苏澜忽然想起大成开国皇后任蛇娃在粪坑里面藏匿马蹄金的事情,一边想,这大成人是不是有在茅厕里藏宝的传统?
忽然,又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能在茅厕藏宝,就不能再藏点别的东西?狡兔三窟,邱梅是狡兔吗?当然是!三窟呢?
“你把邱梅说的话再详细复述一遍。”苏澜忽然焦虑不安道。
甄琥受到感染,也紧张起来,详细复述了一遍。
“不对呀,”苏澜皱眉道,“死了,吩咐烧纸情有可原,可她为什么强调在前院东南角烧纸?”她忽然兴奋地道,“难道是前院东南角有什么东西很特别?”
“前院东南角,那里就是茅厕。”甄琥忽然大声道,“不对,邱梅去过茅厕!”
苏澜沉吟了一下,道:“你们再仔细去翻一翻,然后……”
甄琥和高健很快就去而复返。甄琥手里还拿着一个布条,感叹道,“这邱梅真是狠角色。我们在茅厕的石头缝里发现了这个东西。小姐您真是心细如发!”
高健疑惑地道:“小姐怎么就知道茅厕里面有玄机?”
苏澜道:“有句成语叫狡兔三窟。这茅厕里面可能还有名堂。难找,也懒得找,干脆毁了得了!”
甄琥兴奋地道:“我们按照小姐的意思,制造了一个意外的现场,把黄家马厩的牛马赶过去,几乎将茅厕给踏平了。黄家这会儿还乱糟糟、闹哄哄、骚臭臭的呢!”
“邱梅既然如此害我,我也不好多加关照她了。”苏澜紧紧攥着布条子,冷笑道,“邱梅将来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那布条子依旧是一份血书:“杀我者陶荣和苏澜!”
接下来的日子在忙碌中度过。
就在七月二日一大早,府城琵琶巷一阵喧嚣:前知府陶敏家因为得罪回春堂、小碗炖和黄金书屋,自知无颜见人,只好搬家,径直出了北城,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本在书院念书的陶荣也觉得羞愧难当,干脆中断了学业。
苏澜派去跟踪的人到了北城外西北方向十里,龙虎山下一个名叫冯家凼的地方。原来,这里是陶家又一个隐秘的庄园。这个庄园的主人名叫马粉花。是陶敏的小妾小马氏的名字。庄园不大,只有大约一百亩水田和一些林地,有七、八家佃户,全部姓冯。
不过,就在陶家搬到冯家凼的第三天,一个叫冯老栓的佃户家来了一个他岳丈家的远房的外甥,是个腿部有伤的小伙子,名字叫做毛安。据说老家在金交椅山,因为跟人争夺磁窑,械斗惹祸,被人打了,才到远方亲戚冯老栓家来避祸养伤的。冯老栓的老婆已经过世多年了,对这个岳丈家的远方的外甥只有丁点模糊的印象。不过,亲戚受难投奔,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这毛外甥自带了银钱,饭食和汤药都是自理,并不占冯老栓家的半点便宜,相反还很豪气地给冯老栓家买了两百斤粮食,每日还给二十文的照顾病人的护理银子。那可是冯老栓家一家八口半年的口粮啊!也是他家唯一的一笔收入!毛外甥还说,等他伤好了就要回去报仇,可冯老栓巴不得他的伤好不了,再多住些日子,好给他家再买个两百斤粮食,再添些银钱。
的确,此毛安就是彼毛安。他在芜湖被雷子一行人打了一顿,腿上挂了彩。他现在基本痊愈,但是,在陶荣到冯老栓家查看时,他的伤口非常骇人,根本无法下床。陶荣这才放下心来。
小主,
陶家在府城琵琶巷宅邸的仆人本来约有二十几人,自然一分为二。一部分去了冯家凼,一部分留在了琵琶巷。
又过了没几天,陶荣公子说,老爷在堆福的府宅和别院等几处急需人手,于是把府城里的十几个仆人都调了过去。偌大的琵琶巷陶府只留了一个老头看门。这个老头不知怎么的,一场高烧后,忽然变得又聋又哑。至于其他的十多个仆人,说是分别去了堆福县魏家山别院和八排湾,但实际情况是,这些人并没有去这些地方,而是全部被灌了聋哑药,通通发卖到了偏远之处。同时被灌了聋哑药被卖掉的还有原来魏家山别院的所有仆人。至于陶荣的小厮陶南,那是识文断字的,不能简单地喝聋哑药来解决,于是他就失足掉下了书院前面的那个石桥。石桥并不高,下面又没有水,本来死不了人的,可是陶南小厮恰恰脑袋落在一个嶙峋的石头上开了花。
对了,石桥旁边的枯井曾经埋藏过金氏。
至于冯家凼的仆人,他们还要服侍陶玉生产。陶荣就没有匆忙下手。
对这些仆人,苏澜思量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放弃救援。不是苏澜心狠,而是这些人在陶府浸染多年,或多或少,自觉或不自觉地,都参与折磨、侮辱过心仪郡主和余翠翘。苏澜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