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刘奇、曲琅和范捕头又重新调查安家铺中家有仆人,特别是老年女仆的人家,还真是被他们查到了,一个姓宫的员外家里,果然有这么一个专门浆洗的老妇人。不过她自称姓顾,并不姓艾。
顾,不就是阿水家的姓吗?
当即,众人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来到了宫员外家。待见到这个顾婆子时,众人都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个顾婆子稀稀拉拉几根白发,身形佝偻,眼神模糊,耳朵失聪,牙齿也都掉光了,走起路来,两腿打晃晃,怎么看都像是七老八十了,和阿水娘提供的四十来来岁的年龄不相符啊!
众人非常失望,正准备离去,突然那顾婆子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小鱼,你是小鱼吧?”
刘奇道:“一听这话,我们当时都晴天霹雳一般,惊呆了!原来这顾婆子正是当年的乳娘艾氏!”
苏瑞尚和刘希、林氏都惊诧地问道:“偷了孩子,居然还敢呆在殿州!这么猖狂?”
刘奇却摇摇头,娓娓道来。
原来,十八年前的那天一大早,阿水娘带着人刚走,小鱼就拉了稀,弄脏了身体和衣服。艾氏就忙着准备给他洗澡,换衣服。匆忙间,竟然忘记给开水兑冷水,就把小鱼儿放进了澡盆,等孩子嚎啕大哭,抱起来时,孩子的左腿膝盖以下已经被开水烫熟了,白嫩的小腿都要掉皮掉肉了!
艾氏吓得惊慌失措。然而更可怕的是,小鱼因为受了烫伤,还受了惊吓,当即发起了高热,还惊厥了。艾氏吓得六神无主。她无法想象阿水娘看到这种情况,会是怎样的滔天怒火!特别是孩子还发热昏迷了,她更是惊惧不堪!
这时,艾氏做出了她悔恨终身的一步。她抱着孩子走出家门,像鬼魂一样游荡到了安家铺,把孩子交给了曲家爹娘。“我发誓,我没有要一个铜板啊,少爷,我就是想请他们好心给你治病救命啊!”艾氏哭得晕倒在地上。
后来,艾氏回到堆福的婆家。刚好她的儿子病死了,婆家人骂她丧心病狂,居然把主家少爷给卖了,伤了阴鸷,连带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有保全,于是把她给休了。她不敢回娘家,因为娘家和婆家是邻村,因为她的事情,两家人都闹翻了脸,打起了官司。
艾氏大彻大悟,明白自己是彻底做错了。于是回到殿州城,她想到曲家去抱回孩子,不管孩子是死是活,她都要去面对阿水娘,给她一个交待。然而让她傻眼的是,曲家搬走了,还说是到福州投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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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找夫人赎罪,可是没有孩子,我怎么敢去见夫人啊!”艾氏哭得撕心裂肺。
后来,艾氏就留在了安家铺,到宫员外家当了浆洗仆人。之所以留在安家铺,就是心存侥幸,满心希望能够找到曲家到福州投靠的亲戚的相关信息,然后想法设法去找回小鱼少爷!
之后这十八年里,艾氏生活在自责自苦和悔恨交加之中,她有意惩罚自己,所以身体很快衰败下来。四十出头的人就仿佛是六十多岁老妪!
“曲家跟阿水娘家的积福巷隔得只有两、三条街,万万没有想到,阿水娘到处寻找儿子,儿子却就在自己的眼前!而且还和自己的儿子阿水在书院里认识,甚为投契;而且还在曲家爹娘过世后,两人还认了干亲!你说,这就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母子缘分啊!”刘奇感叹道。
苏澜思前想后,觉得这个事情在逻辑上的确还是说得通的,这个艾氏应该没有说谎。
刘奇道:“我们回到殿州城时,恰好府衙的案子刚刚审完,阿水娘刚刚回到家中。听说以后,抱着曲琅哭得昏天黑地,又要看儿子左腿上烫伤的疤,看了又哭得死去活来!那个艾氏见了阿水娘,倒头便拜!你们都知道,积福巷是青石板的路,那艾氏三个响头下去,整个一条积福巷的人都听得到!”刘奇叹口气道,“我真是佩服阿水娘!听说艾氏如今这么困苦,范捕头又要抓捕艾氏下南监,阿水娘就叹口气说道,这都是缘分,而且,艾氏没有卖了她的儿子,艾氏日后就在我家养老吧!”
大家听了,不禁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