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完液基本就退烧了,我帮他翻个身的功夫,他竟就那样睡着了。
我跟杜斌说了一声,拜托他守着阿楠哥哥,我则回家帮他拿书。我还盘算着,再把投影仪也拿过来,至于护士让不让用,等拿过来再说呗。
其实看平板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两回他自己抱着平板,因为手部力气不足,他眼睁睁地看着平板滑到地上,实在懊恼。
而且,他平时还是躺着的时间更多,看平板其实并不方便。
我最后看了一眼他熟睡的样子,转身走出病房。
要是我那时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近距离看到他,我一定一定不会那么快就转身而去。
那一夜,我回家帮他拿书,拿投影仪,找出他要的书时,已近凌晨一点,我困得直打哈欠,床都没上,直接窝在卧室的小沙发上睡着了。
半夜手机响了两声,我见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以为是诈骗电话,直接挂断了继续睡觉。
我再醒来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半,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自己浑身都疼。
我摸过来手机一看,手机早就因为没电关机了。我一面给手机充电,一面去洗澡换衣服。
我衣服还没穿好的时候,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我慌慌张张披了浴巾就出来拿手机,电话是杜斌打来的,他一开口就是:“谢天谢地,程姐,你终于接电话了!”
“怎么了?”我开了免提,继续擦头发。
“程姐,你快来医院,越快越好。”他急促的语气让我越来越慌张,“到底怎么了?”
“程姐——”杜斌的语气突然带了哭腔,我听得心里一紧,不会是阿楠哥哥出什么事了吧?
我匆忙换好衣服拎了车钥匙出发,幸好已经过了早高峰,路上不太堵。我把车开得飞快,平时将近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只开了一刻钟。
我冲到阿楠哥哥的病房,结果里面空无一人。我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询问,才知道,阿楠哥哥进了ICU。
昨天他还只是有些发烧,为什么才隔了一夜,他就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一边下楼往ICU去,一边给杜斌打电话。电话是杜琳接的,她让我去ICU找他们。
我跌跌撞撞跑到ICU门口,看到红着眼眶的两个人,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里。
“阿楠哥哥他——”
“程姐,迦楠哥还在抢救,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了。”
病危通知书?我刚刚给我爸签过的东西,24小时都不到,就要再给阿楠哥哥也签一回吗?
杜琳扶着我坐到椅子上,轻声细语地安慰我,“程姐,你放心,迦楠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
可是,昨天我走的时候,阿楠哥哥虽然称不上是“好好的”,却也算情况稳定,怎么时隔一夜,他就又进了ICU呢?
我望向杜斌,他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了。人也疲惫得不行。
可我还是得问他,因为他一夜都在医院,具体情况肯定比较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