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小贱人,还回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乌姀在她的巴掌落在君皎月脸上之前,率先攥住她的手腕,忍着怒气,尽量平心静气直视她:“你做什么?”
对上来人的视线的时候,乌姀愣了愣,她的眼睛像是被沙砾打磨过的珠子,蒙着一层灰雾,像一潭浑浊又没有生气的死水。
“滚!你们都滚!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她疯了似的对着君皎月吼,“不要让我看见你!不然我一定会打死你!一定!”
打结的头发像褪色的枯草一般的老婆子磨着牙,眼神泛着红光,死死盯着君皎月,像是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要是没有乌姀遏制她,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撕咬。
乌姀眉心紧拧:“老奶奶,你别太过分了。”
君皎月稳住身形,扯了扯她的衣角,“一个素未相识的老婆子而已,不要理会就好。”
“可是……”
迎面快步走来一位面露焦急的男人,步伐匆匆,一面走来一面谦恭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们村出了名的疯老婆子,疯了五十年了,惊扰了四位仙人。”
他抬头一看,目光落在君皎月的脸上,浑浊的眼睛忽然迸出喜悦的光彩,“君……皎月?”
乌姀迟疑:“你认识师姐?”
“我和君……仙子,小时候曾经是玩伴。”男人紧张地搓了搓粗糙黝黑的手指,时不时抬头看看君皎月。
君皎月神色冷淡地一点头,看不出老友重逢的喜悦,“赵富,好久不见。”
乌姀三人看看这位年过半百的男人,又齐刷刷扭头看着青春靓丽,正是风采艳艳时的君皎月。
这俩看起像爷孙组合的……居然是儿时的玩伴吗?
虽然知道修士和凡人的寿命不同,但两者一对比还是颇有冲击力的。
见君皎月丝毫没有想和他寒暄的意思,男人尴尬又难堪地点点头,“那我,我先带着王阿婆走了。”
说完,不等君皎月回话,赵富就扯着王阿婆走了。
“赵富这人命苦啊。”村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年轻时死了两个儿子,跑了三个妻子,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儿子,前年还意外离世,他自己手指也被断了几根。”
白发人送黑发人,旁观者听来都心惊,他却经历了数次。
君皎月却勾起唇角笑,眸中闪着畅快的欢愉,“举头三尺有神明,他罪有应得。”
老村长听见了,却没表露出其他情绪,只是指着村落中央偌大的空地,中央有着一座十人高的观音石像,观音闭目坐莲花台,眉宇充斥神相。
石像后面是一座庙宇,牌匾上写着“求子庙”。
“今日你们就简单扫些落叶就是了。”
乌姀几人提着清扫工具,正恰好赶上君皎月所说的神秘求子仪式,场面弘大热闹,他们边扫边好奇观看。
在巨型送子观音石像前摆放着祭台,整整齐齐堆放着供奉人送来的贡品,金钱,黄钱,香和蜡,酒,以及一些孝敬的醢,脯。
凝结的蜡油装在三角鼎内,烧得通红油亮,颜色亮红得不正常。
五百来号外村人两两排成一列,分做八列,以面具示人多的大祭司从列尾开始摇铃。
他身后跟着的一排白衣稚子手拿宝瓶和杨柳枝,往闭眼虔诚跪拜的群众身上洒,大祭司口中念念有词:
“迎吾观世音,愿以众牲祭,以吾等心意,献予众仙灵,求得鬼门开,万子服归来!”
看得津津有味的乌姀一愣:“以众生祭?众生指的是……供奉观音的人?”
卫凤鸣被她的话惊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呸呸呸,应该是众牲,畜牲的牲吧?众生也太可怕了。”
乌姀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非人,打消了疑虑,“哦。”
大祭司走完了流程,振臂高喊一声:“跪拜仪式——起!”
五百多号人同时散开,占满了整个空地,乌姀几人一下被冲散开,所幸没一会他们重新汇聚在一处,在观音像脚下三步一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