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柿子树,是在郁家。
年幼的记忆早就模糊,唯独忘不了那棵始终没有生出熟果的柿子树下,娘亲抱着她躺在摇椅上,日光照的人很暖,娘亲的声音分外温柔,
“娘的明珍啊,柿柿如意,事事如意。”
都是骗人的。
没有事事如意。
就连明珍,也不再是她。
悲伤的情绪最做不得假,朝瑾看过许多美人垂泪的场景,长鱼姣这颗泪,尤为灼人。
朝瑾抬手,用手背拭去长鱼姣眼角的泪珠,
“想家了?”
长鱼姣有些失神,看着朝瑾,好半晌才艰涩的点头。
她总是冷冷淡淡,连悲伤都浅的难以从她眉眼看出。
若非那颗泪。
朝瑾又想起那日,他替她推着简陋的秋千,提议为她移栽花木时,她浅笑着仰面,迎着日光。
“总要让我见一回,柿柿如意。”
原来如此。
难怪她那么在意那颗,疏疏落落,看着一点也不吉利的柿子树。
“等年宴,朕召你父亲入京述职,叫你娘亲入宫看你可好?”
朝瑾的语气极温柔,就连那双总让长鱼姣察觉冷漠的浅灰色眼眸,都好似透着情深。
长鱼姣却在这份温柔中始终清明。
长鱼姣缓缓摇了摇头,
“父亲身体不好,舟车劳顿,很辛苦。”
没有提及母亲,朝瑾心中一顿,明白了什么。
朝瑾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长鱼姣见好就收。
等到殿中冷寂一瞬,长鱼姣就懒洋洋的将手收回,掩唇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
“困了。”
没有追问嫣荣华与自己,他到底信谁。
朝瑾反倒自己解释了一句,
“朕知姣姣为人。”
绝口不提对嫣荣华的处置,长鱼姣也只是聊赖的摆了摆手,自顾自起身。
背对着朝瑾方才回眸浅笑,鸦羽微垂遮住了半转的漂亮眼尾,
“几日功夫,皇上便看透我了?”
不仅没有趁机表明自己的贤良,回话甚至称得上挑衅。
朝似笑非笑的看着长鱼姣离去的背影,许久后才低头轻哼了一声。
长鱼姣回宫途中,抬轿的依旧是来时的两个小太监,摇摇晃晃行至半途,长鱼姣偶一抬眼,便见两桂当庭。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