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渔农公带着世子入住,郑府眼下已经聚集了荥阳郑氏、长乐冯氏、赵郡李氏、兰陵萧氏,以及前朝皇族元氏和当朝高氏等皇裔门阀。
元无忧在郑府待的憋屈,主要是不愿跟亲戚世族寒暄周旋,便交代了小石头在屋里守夜,她跟四侄子跑出去,挖育苗用的土壤到了天黑。
俩人再回来时,郑府别提多热闹了。
原来渔农公那位师兄还是出现了,把羊胡子公爷欢喜够呛,引得大排筵宴。这位师兄却表示不急,今夜同门相聚是感应上苍,便发动一帮人风风火火的,要去滠水河边放灯。
元无忧定睛一瞧渔农公那位师兄,是个鹤发童颜骑青牛的坤道,不是尝草仙姑还能是谁?
深夜蓝如泼墨,天上悬了一牙下弦月。
木兰山脚下,滠水河岸。
一边是随行的家奴侍从,就地摆酒席铺毡垫,笼火生炊忙的不亦乐乎。
一边是诸位主宾前簇后拥,夜踏滠水河岸。
前头几位太姥抓着渔农公师兄弟寒暄,那股热情劲儿让尝草师兄都难以招架,笑声没停过。
且因世子体弱,见不得人多哄闹便没出门,可苦了几个年轻人了。
高长恭于是被夹在长辈中间,饱受渔农公拷打水文地质,后头的五侄子故意落后几步,把刚溜出来的小表姑拉到一旁。
高延宗长睫低垂,眉心紧锁,刻意压低了音量道:
“阿风,凭咱的交情,你信我没有二心吗?”
他突然的语气凝重,跟要告诉她惊天大密秘一般,元无忧也随之精神紧张起来。
她迅速冷静下来,稳住心神,思索着可能性。
“那肯定信啊。对了……前两日我让你跟高长恭替朝廷借钱,去找为富不仁的商户买粮赈灾,阿冲准备的如何了?”
“钱粮都准备好了,但有嘴长之人、密议我在粮食里掺沙子的事,被李氏的细作听到了。都怪你,非让我大张旗鼓带门客掺沙子……”
“不妨事,你让大户先把粮食装进去,再跟那天你泄密的门客们说沙子装好了,子时启程。”
“然后呢?”
高延宗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在黑夜里泛着绿油油的润亮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