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看着肖乾。她关注的是未来的两三年，而肖乾要的是五到十年的职场规划。

秦玥默默拿起面前的叉子，叉起盘里深深浅浅的各种绿的或者不绿的叶子来吃。

她再次认同了肖乾的规划。一如她当年放弃本科毕业拿到的好offer，跟着肖乾来英国读研究生。

好在，他们在被“遣返”之前，各自找到了工作。

肖乾的运气好一些。他进了一家中等规模的咨询公司。虽然，名号不是麦肯锡、贝恩这样的行业顶流，但是，也能有不少海外项目。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中国业务不少，这是符合他最终回到国内发展的规划的。

而秦玥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她始终没找到比刚毕业时拿到的国内offer更好的公司。

但是，眼见学生签就快过期。她只能接受了一家local企业的offer。“至少，他们两有一个如愿了。”秦玥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初入职场的他们很快发现，适应从学生到职场新人的角色转换远比找到工作留在英国难得多。

职场没有试卷，没有统一的评分标准。如何实现肖乾说的“文化认同”很快摆在了他们面前。

限于公司规模，他们呆的团队都不算国际化程度很高。他们都是团队里唯一的亚裔。其实，放眼整个公司，也没几个黑发黑眼睛的同类。

单从外貌来分类，他们都像是闯入者，不用刻意提醒，他们就自然能嗅出“格格不入”。

好在，肖乾很快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咨询公司本来就忙。公司不大，琐事就特别多。他自觉充当起了备用选手。不管谁跟他说能不能帮个忙，他不用等人说完，一个“yes”答应得痛痛快快。

他的同事也没少夸他这个“yes”先生。他一度“天真”的以为，只要他够勤快、够努力，那些英国同事一定会因为“感激”而生发出共情：多给他一些经验指导，多带他做做项目。甚至忘了他的“外国人”身份，不再把他屏蔽在聊天之外。

但现实依然残酷，除了看上去走心的一句“thank you”，他得不到同事一点实际意义上的提点。

不过，肖乾很快调整了策略。他发现其实老外的等级观念一点不似他们口头上喊的平等、自由意志。而讲究等级的地方，大家的行动指向性永远是看领导的喜好。

于是，他便自然而然的把“工作重点”转向了赢得直线老板的认可：时不时跟领导探讨一下项目困难，问问老板意见。

好在在西方文化里，“不懂就问”、积极表现自己，是被鼓励和认可的。而他对“yes”先生的人设也是努力维护的。

这样有了群众基础，有了老板面前努力工作的中国才俊形象，他的人设总算是立住了。

“我终于可以参与进项目核心团队了……”肖乾兴奋的跟秦玥汇报他的努力成果。

不过是半年的时间，肖乾从跑腿，整理资料的小弟，慢慢开始做起了分析师的报告整理工作。他在跟同事的讨论中也渐渐开始有了发表意见的机会。

“想要在团队中有发言权。被老板认可至关重要。”肖乾跟秦玥分享成功经验，“我们的项目经理Michael情商可以哦。别以为老外都是直来直去的……”肖乾跟秦玥碰了杯。

他们已经习惯了跟英国本地人一样，站在pub外的高脚桌前，一杯啤酒，一杯红酒的喝。

“以前就算不是正式项目讨论会，大家也会聚在一起聊聊项目上的问题、瓶颈。但是，就算我发表了意见，大家也就听一听。既不认同，也不反对。像是尊重我说话的权力……仅此而已。”

秦玥跟着点头、苦笑。“无需认真对待”也是她每天经历的职场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