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几步走到鎏金灯架边,不顾表面烫手的蜡油,姜毅嘏抄起燃烧的短烛、就扔向了窗外。
蜡烛带着微小的火光,奋不顾身地冲进了寒凉的雨幕;
跃起、落下、跌跌撞撞地滚出几步,而后便翻倒在了混满泥污的雨水里。
失了殿宇的庇护,甘愿燃烧自己与黑暗相抗的蜡烛,最终还是孤零零地趴在了地上......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小小的短烛,不过一息,姜毅嘏就再也看不清那个被自己掷出的蜡烛了。
忽然,他又想起了先帝临终之前的话:帝王之术,重在制衡;制衡、制衡,何为制衡?即为牵制;
文武牵制、君臣牵制、利益牵制、家族牵制......
那时的他听得认真,可是那时的他,又真的听进去了多少?
‘不论其他,起码在宥梁的双腿断在战场上的时候,陆槐安的死、就已经有了苗头......
可是那时,作为皇帝的你又做过什么?’
姜毅嘏低低地笑着,释怀似的叹了口气。
他望着那片满是阴云、令人烦躁不已的夜空,沉默了很久、很久。
直到连夜雨都有了转小的趋势时,才幽幽道:“最终,却是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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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昭元年秋,派出寻找宥昀下落的探子回宫,皇帝得知宥昀从军。
元昭三年春,皇帝暗中给神茧去信,让他设法将宥昀调往北关;同年,皇帝手书一封、发往东关陆衍处。
元昭五年初,宥昀率兵生擒庆锐,东关告捷。帝甚欣悦,谓之可堪大用。
同年夏初,皇帝召宥昀回京,封三品安东将军,禄千石,银印青绶。
为进一步提拔宥昀,秋初,皇帝将二品将军长孙信宇、陆续安相继调离东关军。
秋末,傀军再次进犯,皇帝将右虎符交由安东将军,命其亲率三万兵马、自京城驰援东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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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昭五年的一个寻常休沐日,姜毅嘏屏退众人,独自待在御书房里批着奏折。
沾了朱红的狼毫笔被随意搁置在一边,姜毅嘏看着一封啰里啰嗦、仿佛在闲话家常一般的奏折,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