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刚刚失去父亲、尚未从军时的回忆。
宥栩去世,姜毅嘏为此特地写了一首诗,来悼念他。
皇帝亲自为宥栩写诗悼念,对于臣子来说,本该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可在彼时,围绕着宥家的重重蹊跷之下,姜毅嘏的诗,只像是为了掩盖什么才赐下的荣光。
宥栩的死讯,很快传到了每一个朝臣的耳中。他们嘴里喋喋不休地念叨着“悲痛”,但在这些“悲痛”之下的,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悦。
凡是有过贪墨的臣子们,无一不在心里欢呼雀跃着。
他们在面对天子时,做出惋惜哀悼的神色。而在退出宫墙之后,却又恢复了轻快与欢愉。
先前门庭若市的丞相府,变得空寂无人。早朝时,在皇帝面前哀嚎痛哭、流涕失声的朝廷大员们,却并没有出现在宥家的灵堂里。
宥昀记得,真心为宥栩之死感到惋惜,前来灵堂悼念的人。除了宥栩的至交好友,便只剩下平日里,与宥家不过点头之交的太傅奕涛了。
一身素衣,枯竹簪发。前来吊唁宥栩的奕涛什么都没说。
尽管奕涛一言未发,宥昀却觉得奕涛什么都说了。因为宥昀从奕涛的身上,感觉到的悲凄与伤怀,是那般浓烈、难以掩盖。
后来在奕涛,从那些打着帮忙的旗号、搬空宥家的人手里,拿回了几间铺子交给宥昀时。
宥昀心里终于肯定了,奕涛不会和那些痛恨宥家的人是一伙的。
宥家彼时败落,已经勾不起凄楚。宥昀的视线,重新聚焦在了眼前的炭盆中。
“奕涛和陆家没有冲突。”宥昀答道。
“那些腐儒就都与陆家有冲突了?”陆衡之说道。他此刻只觉得自己越发的摸不准,宥昀究竟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了。
“你这话还是说不通。”说着,陆衡之的眉毛都揪到了一起。
“这般藏着掖着,不把话说清楚,是不是因为,那些腐儒是为了和你有关的事,才会帮着长孙家搞垮陆家的?”
陆衡之盯着宥昀说道:“我之前听爹提起过,你是前丞相宥栩的儿子……”
沉默了半晌,陆衡之的语气里也带上了迟疑不决,“这事儿是和你爹有关?”
良久,宥昀叹了一口气,勾起嘴角笑着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