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陆衡之的名字,已经变成了整个东关军的骄傲时,陆衡之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这一天是陆衍的头七。
在距离长城不远的大将军府中,陆衡之坐在自己为陆衍立的衣冠冢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抵是在边关的这些年,已经让陆衡之见惯了生死。虽然他的周身,依旧被难掩的悲伤所笼罩,但是却没有了陆衍刚死的目眦尽裂。
“爹,你还记得大哥是怎么死的吗?”
似乎并没有,想要陆衍听到的意思,陆衡之看着挂在天空中,明亮的月牙,喃喃自语道。
“你说,不能因为大哥是因为被人背叛而死,就开始不信任身边同生共死的战友。
可是爹你有没有想过,在那些值得依靠的人中,还藏着卑鄙小人?
你有没有想过,不管那些小人是先天形成的、还是后天的形成的,对他们都要留有足够的提防?
你说长孙迟是因为仕途屡屡受挫,经历了太多困难,才会变得自私、觉得升官比什么都重要。
你说,比起长孙迟对职位的纠结,我们更应该学会包容。
每次我要你提防着长孙迟时,你总说如此会破坏军队的调度,破坏东关军的团结。
你总说,你之所以不放心我,就是因为我这般的少年心性,眼睛里融不进沙子。”
说到这里,陆衡之沉默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举着酒杯一仰而尽之后,陆衡之才又开了口。
“其实我知道,你是对的。
如果连东关军的大将军,都不信任自己家的前锋将军,那仗还怎么打?
在时时与死亡相伴的战场上,又怎么能不信任自己身后的战友?
可是大哥已经死了,我想要自私一点。我不想要再有人死在小人手里了……
娘年纪也大了,我到现在,都不敢把你已经去世的消息告诉她。
每次看到娘,我都觉得自己不该瞒着她,毕竟娘有什么事从不藏着掖着,总是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
你也说,一家人之间不应该有所欺瞒,遇到了困难,也应该共同面对。
可每次话都到嘴边了,我却又怂了。
不过从娘这几天的苍老看来,我觉得就算我没有告诉她,她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小主,
我以前老是气你,说我少年心性——明明都快而立的人了,怎么还会是少年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