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粘在手臂上的血肉块几经蠕动,先是白色的长发,然后是布满血丝与青筋的额头,接下来是那双让人见之胆寒的眼眸……
再生出大半个身子的无惨面色狠厉,眼神如刀:【你必须继承我的意志!】
一手抓着炭治郎的头发,一手抓着炭治郎的衣襟,他瞪大了眼,怒然开腔:【我不许你乐观!不许你相信他人!!更不许你心怀希望!!】
【别忘了,你必须承受斑纹显现的代价!除非变成鬼,否则过不了几个年头,你必死无疑!】
【你必须表现出完全的自私!抓住眼前这无穷无尽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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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这么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却没能在炭治郎的心海里激起半点浪花:{就算是死,我也要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死去。}
{我才不稀罕什么无穷无尽的生命,我要回到大家身边去……}
【……】哄骗不行,呵斥不行,威逼不行。无惨的表情骤然冷了下去:【可恶的渣滓…】
那么,换一个办法吧。
他贴近了几分,口中吐出的话语字字如刀,把少年柔软的心脏划出道道伤口:【明明已经有那么多人死了,你还有脸自己一个人苟活下去?】
【你真的好意思就这样恬不知耻地活下去吗?!】
“无惨你给我闭嘴!”
忍无可忍,火夕抄起桌上的茶盏捏了个粉碎———其实他是想扔出去来着的,但是前面有人。
“你居然还能这样大言不惭地说炭治郎?你自己可是苟活了足足一千年!!”
朽木清流冷嗤:“不变回人类,难不成还要变成鬼去杀死更多的人吗?”
那才叫恬不知耻吧!
“滚回地狱去!”
但是,不得不说,无惨的这几句话,真的伤到了炭治郎。
回忆起逝去的前辈、战友……他的动作停住了,不自觉地便落下了泪,内心更是一阵地动山摇!
【簌——】
忽有袍袖拂过的声音响起。
一双一双,被深色队服覆盖着的手臂伸了出来,取代了先前的那些人们。
火焰纹的披风、缠绕着珠串的粗壮手臂、蝶翅纹羽织……还有许许多多,认不出来的人,他们都是鬼杀队的孩子。
就像之前的炭十郎、葵枝他们所做的一样,这些孩子们阶级各不相同,所擅长的剑技也并不相同,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行走在斩杀恶鬼的道路上,也都尽忠职守,最终以身殉道。
而此刻,他们高高地托举着赫发少年———出于战友之情?挚友之情?师徒之情?还是对后辈的爱护之情?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恶鬼这一脉延续下去,总之,不管认不认识少年,他们都在此刻,再一次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
【那些手都是你的妄想!】连恐吓都失效了,事情彻底超出了掌控,无惨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要点廉耻吧!快停下!!】
无知无觉地淌着泪,炭治郎没有分给他哪怕半个眼神,鼻头一动,他茫然抬眼:{是忍小姐的气味……}
下一秒,他又否定了自己:{不对,这是……}
或深或浅的紫色花朵挤挤挨挨,聚在一起,仿佛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悬垂在天幕上,它们往外散发着细微的光芒,将黑暗驱散,又撒下无数大小不一的花瓣,仿佛在下一场轻盈而梦幻的雨,落在少年的脸上、身上……
也落入了少年的眼里、心里。
{这是……紫藤花的气味。}
紫藤花最密集的地方,探出了一双白皙纤细的手。
{这是……}炭治郎情不自禁地挺起胸膛,奋力往上伸长手臂,想要与其相握。
那双手探得更下了,深色的袖子垂下来,将此人的身份展露。
然后,这双手,抓住了炭治郎。
{哥哥,咱们回去吧。}
{祢豆子……}
【快撒手!】失去了风度,无惨不顾形象地喊叫起来,抓着炭治郎的手也更加用力:【回到我这儿来!】
【你可是连阳光都克服了啊!】
【你是稀世罕见的最强生物!不要去那边,炭治郎!!!】
甚至从抓改成了拖抱,他在少年耳边喋喋不休:【难道你听不见那些死者的怨恨之声吗!他们都在高喊,凭什么只有你能活下去!】
【凭什么自己失去了一切,唯独你可以全身而退……】
炭治郎用轻而有力的声音反驳了他:{你胡说,我知道他们都是心甘情愿为了他人献出自己生命的人。}
金红色头发的青年、蝴蝶发饰的少女、黑绿色头发的少年、鸡冠头少年、黑发少女、留着平头的盲僧……还有那许许多多为了斩鬼而死去的剑士与隐……
———{他们都希望其他人,今后不要再经历自己当初……曾经承受过的那些痛苦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