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觉得自己掉进了黑洞。
伸手不见五指。
洞里很冷,砭骨的冷。
她想爬出去,却摸不到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这个洞广阔无垠,如同一个巨大的风箱,除了呼啸的大风外,根本找不到尽头。
她或许永远都逃不出去了。
车子停在京澜苑的门口。
沈听澜怆然下车,僵硬地问:“不是去医院吗?”
这一刻,她竟然希望这个叫商路的医生是在骗她,其实陆京闻根本没病!
可她失望了。
“陆大帅哥一直不肯去医院,所以就只能在你们曾经的家里进行治疗,包括我的实验室和医疗团队,也在这里。”
沈听澜心如针扎,双脚像灌满了铅,跟在商路身后,走进了她曾经住了七年的家。
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
一花一草,一树一木。
正值盛夏,风吹过来,花香四溢。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进到别墅里,所有摆设一如既往,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唯一不同的是佣人变了,是她没见过的生面孔。
商路边往楼上走,边道:“沈小姐,他在你们曾经的卧室里。你先去看看他吧,我去趟实验室。”
沈听澜来到她和陆京闻曾经的婚卧门口。
她僵硬的手,落在门把手上,好一会,她才轻轻拧开。
门没锁。
房间内的一切,映入眼帘。
和她搬走前如出一辙,窗帘的样式,床单的颜色,沙发的花纹等等。
但大床的边上,摆了几台滴滴作响的仪器。
而管子的另一端,连接的是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
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屋内的一个白衣男子走了过来,低声说:“您就是沈小姐吧?我是照顾陆总的护士。商医生说您会来,到了为什么不进来呢?”
沈听澜赤红着眼,缓缓走到床边。
她想,如果可以抗拒就好了。
不,是逃离!
如果能逃离这一切,她就可以自欺欺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当她看清男人那张瘦到不忍直视的脸时,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她得面对现实啊!
他病了!
真病了!
不然怎么会瘦成这样?
比前些日子又瘦了明显一圈,皮贴着骨头,没多少肉量。
男护士看了一下腕表,“到点了,我给陆总摘下呼吸机来。”
他边操作边解释,“陆总的情况,每间歇一个小时需要上一次呼吸机,每次两小时左右。”
沈听澜弯下腰,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上沉睡男人的脸······
声音哽咽,“他·····什么时候会醒?”
“商医生没说,我不好回答,抱歉。”
沈听澜摸到男人肌肤的那一刻,心轰然倒塌。
他的脸,好凉。
薄唇苍白得像清晨的白雾。
紧阖的眼眸下是晕黑的乌青。
整个人透着极其羸弱的病态。
呼吸机摘下的片刻时间里,他便开始张开薄唇,努力呼吸着,明显是呼吸困难······
沈听澜强忍泪意,哑声道:“他到底是····什么病?”
刚走进来的商路,说:“渐冻症。”
沈听澜猛然回头,“渐冻症?”
“是的!”
她掏出手机,手忙脚乱搜索关于这个病的权威解释······
肌萎缩侧索硬化,简称ALS,又名渐冻症,是一种慢性、进行性神经性疾病,主要对上运动神经元和下运动神经元以及其支配的躯干、四肢和头面部肌肉造成损伤。
主要临床表现为进行性的骨骼肌无力、肌萎缩、肌束颤动和延髓麻痹,会伴随病程发展而逐渐恶化,甚至会影响呼吸肌,导致呼吸困难。患者还可能出现自觉麻木感、肢体瘫痪、体重下降、心律失常等症状。
渐冻症至今仍无法治愈,但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治疗方法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并尽可能延缓疾病的进程······
她眼神闪过光亮,忙道:“这不是绝症,不是吗?你为什么骗我说,他要不行了?”
商路无奈笑了,“我为什么要骗你?他不是普通的渐冻症,而是罕见的类似于渐冻症但又不是真正渐冻症的一种基因突变性遗传疾病,世界上患有这种病的,除了他和她母亲,我找不到第三个人。如果只是终身不愈但可以控制的病,我为何要单独设立实验室给他研发特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