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几个沿着麦田中间的土路越走越远,不一会儿皂儿下巴一扬,眼神冲着的前方对三个妹妹说道:“快看,咱家的麦地到了。”
果儿寻着视线望过去,果然远远的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在地头忙碌,姐妹几个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走到她们家的地头,果儿就见姚老爹带着儿子儿媳们在半人高的麦子前一字排开,正挥舞着手中的镰刀弯腰割得起劲。
几个大人把大林、二林和三林几个孩子夹在中间,这样两边的大人能顺便帮着孩子们割几把,几个男孩儿也都很卖力气,半天下来在爹娘的帮衬下竟然都没有掉队。
他们身后幼小的三个林也低着头,撅着屁股在割过的地方捡拾着麦穗,小小的身子一会儿站起一会儿蹲下,看得果儿真心疼。
“吃饭啦——”
果儿高喊了一声,三个林闻声抬起头,看见她们,嘴里发出欢快的声音最先跑了过来,一个个红通通的脸蛋上满是汗水。
皂儿几个把手里的篮子、罐子小心放在地上,走上前拦住欲冲过来的三个弟弟,忙不迭抬起袖子给他们擦汗。
小孩子等不及姐姐们给他们擦干净汗水,就挣脱开蹲在地上掀起篮子上面铺着的笼布,看清楚饭食后更是高兴地大呼小叫。
远处大人们也收了手里的镰刀走了过来,皂儿取出一个瓷碗,从罐子里倒了一碗水递给姚老爹:“爷,您先喝口水。”
姚老爹接过孙女递过来的瓷碗喝了一口,低头看看篮子里的饭食,脸上也露出笑容:“好,好,都坐下,今儿是白面饼子。”
“爷,还有炒鸡蛋呢!”五林的声音欢快。
姚三柱跟包氏在姚老爹的监视下一点儿也偷不得懒,这会儿两人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都不想动了,听见老爹跟五林的声音又撑着坐过来,果儿忙给爹娘把饭食递了过去。
姚三柱狠狠咬了一口卷满了香葱炒鸡蛋的白面饼子,嘴里嘟囔道:“终于吃上白面饼子卷鸡蛋了,可真不容易,累死老子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这份丰盛的午餐,果儿几个给大家分好饭食后,自觉地走到地里捡拾起麦穗来。她们的饭食陶氏已经在家里留出来了,得回去后才能吃。
果儿四下瞅了瞅,半天的功夫一家人已经割了一大片了。眼下秋收都是靠的人力,姚家今天下地的人多,看这速度十五亩地的麦子,再加上地头零碎的高粱、大豆等,大概三、四天的功夫就能全部割完。
姚家现在种的十五亩地全部都是租大地主王家的,王家地多,不光在十八里铺有地,周边其余的几个村子多多少少都有几十亩,这些零散的地基本上都租给了各村没有地的穷人家,每年的租金是四六分,王家得六成,剩下的四成才是租户的。
这个年代的庄稼收成普遍不高,一亩良田辛辛苦苦一年下来也不过三百斤上下的粮食。
姚家租的十五亩地全部种上了麦子,姚老爹带着儿子、孙子一天也不敢懈怠精心伺候着,这样一年下来,收成最好的时候,每亩也就能得三百多斤的粮食,等秋收完了交出去六成租子,她们家最多只能剩下不到两千斤的粮食。
看着数量不少,可姚家人口多,上上下下十几张嘴,按一天最少的消耗来算,两千斤也就够全家大半年的口粮。
所以姚老爹带着儿子们把麦地周边沟沟坎坎,包括地垄上都种上了大豆、高粱等杂粮,这些杂粮不用交租,每季下来好歹能多收上来几袋子粮食填补不足。
就这样全家一年四季也只有在秋收跟过年这两段时间,敢敞开肚子吃几顿饱饭,其余的日子都是混着菜园里种的瓜、菜勉强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