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贵妃支着脑袋阖着眼睛,倚在贵妃榻上,正心神忧烦得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听得曾嬷嬷的声音近在耳边。
荣贵妃猛地睁开了眼睛,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曾嬷嬷欲言又止,面上浮现出为难之色。
荣贵妃眯起眼睛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又往她空无一人的身后看了看,声音淡淡道:
“她没来?”
曾嬷嬷拢在袖子里的手颤了颤,艰难地启齿道:
“娘娘,兰嫔说......兰嫔说她昨日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您,就先不来了。日后等她身子大好了,必然亲自登门向您赔罪。”
见荣贵妃的眉心当即拢上来一层阴翳,曾嬷嬷连忙道:
“奴婢是见到了兰嫔的,看着倒的确是面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昨日,风寒?”
荣贵妃却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撇眼皮:
“不是说前日还伺候陛下过夜了吗?昨日就染上风寒了?
小主,
这是伺候得了陛下,却见不了本宫是吗?”
说着,荣贵妃狠狠地一拂手,将桌几上的几只白玉杯盏拂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好好好,她如今晋了嫔位了,成了娘娘了,便翅膀硬了连本宫的面子都敢驳斥了!”
兰嫔若是拿旁的借口倒也罢了,偏偏是染了风寒!
谁不知道她前些日子装病想要请陛下来看她却遭到无视的事情啊!
这不是明晃晃的在笑话她,打她的脸吗?
“这满宫里谁都能看本宫的笑话,唯独她兰嫔,她杨思思最没有资格嘲讽本宫!”
荣贵妃自觉被驳了面子,气的眉毛都发抖了:
“当年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常在,若不是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自己面前求本宫提携照顾她,她哪里来得机会侍奉陛下?
若不是本宫保着她,把她接来与本宫同吃同住,她能顺顺利利的诞下小五,能有今日的尊容?”
“她算个什么东西!如今竟然在本宫面前拿腔做派,推三阻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有几斤重!”
荣贵妃破口大骂:
“真是个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本宫当年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人,早知今日,本宫当年还不如提携一条狗!”
眼看着荣贵妃越骂越激动,说出口的话也越发的难听,曾嬷嬷连忙上前劝道:
“姑娘,您轻声些!小心,隔墙有耳!”
坐到这个位置上,后宫各处都有些她的耳目,为她探听消息,为她办事。
同样的,曾嬷嬷觉得除了她这个心腹是姑娘的陪嫁,对姑娘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这关雎宫里必然也有旁人的耳目。
别的不好说,但肯定是有皇后的人的。
姑娘这个时候正受陛下冷落,若是刚刚那些话被谁听去告诉了皇后,皇后再在姑娘和兰嫔之间稍加挑拨,那姑娘就更加的孤立无援的。
虽然她也很不满兰嫔避而不见的做法,可到底是客客气气地把她送了出来,找了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并不是与姑娘真正撕破了脸。
正值此刻,还是少树敌为妙。
荣贵妃心中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刚刚的那一番打砸也算是出了心里的一口闷气,故而曾嬷嬷这么一劝她也就住了口。
美艳的眉眼朝屋门口的方向一扫,透出些凌厉锐利来。
曾嬷嬷当即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低声道: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办。”
曾嬷嬷又趁机劝道:
“其实兰嫔素来与娘娘交好,也不是个偷奸耍滑的性子。
娘娘只是一时失了意,以兰嫔与娘娘这么多年的交情,她应当不至于这般翻脸无情。”
其实,曾嬷嬷的言下之意是兰嫔说不得是真的病了,并不是有意推诿,除非她另外找了靠山......
可荣贵妃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说不得兰嫔已经给她求过情了,只是陛下......所以知道陛下态度的兰嫔不敢来见自己......
荣贵妃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心里越发的慌乱了。
若真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那事情可就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而陛下也是真真切切恼了自己的!
荣贵妃这一次还真没有想错,皇帝此刻正在御书房咬牙切齿的恨声道:
“好,好,好!好得很呐!”
“她可真是朕的好贵妃,把朕的两个儿子养的,一个天真愚蠢,一个心狠手辣!”
皇帝望着自己面前的奏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荣贵妃,你还真是教子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