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唤过一个女子,吩咐道:“何观察醉了,在房里歇息,你们不要去打扰他。”
何涛一向粗鲁急色,不为万花楼众妓女所喜,她们听了萧让此话,当下都躲那阁儿远远的。
随后宋江兵分三路,分头出城:他自己与郭盛、石勇一路往东去;吕方、李忠、孔明与萧让一路,走小路去梁山泊;孔亮单独一路,他持了萧让手书,取萧让家小从大路去梁山泊。
且说萧让跟着吕方、李忠、孔亮三人抄小路往梁山泊去。刚上路时,萧让眉头紧锁,不言不语,他心中胡思乱想道:“幸亏张府尹有大才,预知了此事,才应对得当,真是大大幸运——至少留条性命在,比死鬼何涛强些。我在山上多搜集些消息,早晚也能在张叔夜那里添一分助力——只是苦了妻小也跟着做了强盗。虽说最初时有职方司助力,但这巨寇宋江能到今天这般声势,实在是有几分枭雄之姿,能得他看重,倒没辜负了我数年苦读出来的才学。”想到此处,萧让反倒有些沾沾自喜。
“那强盗窝里,未必是好相与的。我孤单一人,又无个亲朋故旧在那水泊里,要不然也能照应一二。这几个人出身既然都知道职方司的事,倒是天然的盟友,可以结交。”萧让想罢,便与三人攀谈起来。
谈不了片刻,三人心性萧让已大致摸透:吕方好技击,萧让便和他说拳脚;孔明好利,曾四处经商,萧让便与他谈商贾;李忠祖上是军将,萧让便与他请教些行伍的疑惑。他头脑聪辨,言语便利,一时间与三人都聊得火热。
见萧让面上仍不时有些抑郁之色,李忠宽慰他道:“机密莫要心烦,宋公明首领乃忠义之人,不管如何招安,必不会辜负朝廷。今日杀何涛的事,没有物证。除了我们几个,再没有人证。日后就算是朝廷追究起来,只说是别人冒名陷害就是。”
“我虽是一直在济州,可梁山泊的事并非一无所知。走职方司这条路子招安,眼下的确有些阻碍。我更担心宋公明去走奸党的门路。”
“不是有张府尹这条线吗,如何还会有阻碍?”吕方问道。
“阻碍有二:其一,职方司衙门是个小衙门,又是在暗中行事,最终招安终究还是要到太师府、太尉府、枢密院走一遭;其二,梁山泊首领众多,鱼龙混杂,走职方司的路,要是官位不高,前程不美,定会有大批人出走,届时山东、河北两地定然动荡。若是那等受不了诱惑的,不管是勾连北地辽国,还是江南方腊,都是天大的麻烦。”
“宋公明首领倒没说过此节,只是说要为众兄弟谋个好前程。”吕方若有所思道。
“谈何容易?朝政败坏已非一两日,我听人说官家经常连续月余不朝,朝中奸党原本就得势,现在更趁机弄权。方腊那里造反,都被他们在御前轻描淡写遮掩过去了。你说,除了贿买他们,招安之后如何能谋个好前程?到时若是有人反复,重新落草,岂不是更无法收拾?”
“梁山泊杀人尚有尸首可循,朝中大贼吃人都不吐骨头。”李忠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