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超、薛霸来到酒店内,李固接着,请二人到一处僻静阁儿里坐下,铺排开酒食管待。
三杯酒下肚,李固开言说道:“实不相瞒两位上下:卢员外是我仇家,如今配去沙门岛,路途遥远,他一文钱也没有,教你两个空费了盘缠。等到了那里再回来,也得月余。我没什么好送,这两锭大银,权为压腰。只求两位,多则两程,少则数里,寻个僻静去处,结果了他性命。若是揭得他脸上金印回来,每人再送五两蒜条金与你。你们只需呈上一张文书,说他病死便是。留守司房里,我自理会。”
董超、薛霸两两相觑,沉吟了半晌。他二人本就是贪滥的人,如今见了这两个大银,如何不起贪心。
薛霸便道:“哥哥,这李官人是个好男子,我们这件事结识了他。若有急难之处,说不定还要他照管。”
李固道:“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日后定会慢慢报答你两个。”
董超、薛霸收了银子,相别了李固各自归家,收拾包裹,带了卢俊义连夜起身。
行出东门,薛霸骂道:“老爷自晦气,撞着你这穷神!沙门岛来回两千里有余,费多少盘缠,你又没一文钱孝敬,教我们如何上路!”
董超骂道:“你们这些财主,平时一毛不拔,不来孝敬我们。今日老天开眼,报应得快!你不要埋怨,带了行李走!”
董超和薛霸把衣包雨伞,都挂在卢员外枷头上。卢俊义一生财主,做囚人倒是头一遭,只装作忍气吞声,无计奈何。
两个防送公人,一路上做好做恶,押解卢俊义行路。约行了十四五里,天色已晚,便在路边一个野店安歇。
小二哥引三人来到后面房里,安放了包裹。
薛霸说道:“老爷们苦杀也是个公人,哪里倒来伏侍罪人?你若想要有饭吃,就快去烧火!”
卢俊义带枷来到厨下,问小二哥讨了个草柴,来灶前烧火。小二哥看他可怜,替他淘米做饭,洗刷碗盏。卢俊义是财主出身,本领高强,这般事却不会做。那草柴火把又湿,烧它不着。卢俊义尽力一吹,被灰眯了眼睛。好不容易烧着了火,卢俊义已弄得满脸都是黑灰,不由笑道:“如今才知一粥一饭来之不易。”
店小二道:“你倒有心笑,旁人到你这地步,哭都无心哭。”
就此时,卢俊义听得一阵横笛之声。笛声凄婉,好似断肠之情。那时已是晚秋天气,纷纷黄叶坠,对对塞鸿飞,和着那笛声叫人分外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