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当日听李固说起梁山泊的威风,卢俊义哈哈笑道:“梁山泊那伙贼男女,有什么要紧的!我看他们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我早就有打算要去捉他们,扬名于天下,也不枉算个男子大丈夫!”
说犹未了,只见屏风背后走出娘子来,乃是卢俊义的妻子。她年方二十五岁,姓贾,嫁给卢俊义已有五年。
娘子贾氏躬身说道:“丈夫,我在后面听你说多时了。自古有句老话,说的是:‘出外一里,不如屋里。’还有句话叫“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丈夫还是在家中避难的好,不必听那算命的胡乱言语,出外躲藏。我们夫妻两个只在家内,清心寡欲,早晚吃斋念佛,高居静坐,自然无事。”
卢俊义道:“娘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古祸出师人口,必主吉凶。我主意已拿定了,你不用多言多语,只速速收拾行李,明日就随燕青上路。”他又转过来对李固说道:“你快去收拾车子、货物,后日启程。”
李固不过是个寻常人物,哪里敢从梁山泊边上过,便推托道:“小可本应随员外去,只是近日犯了脚气,肿胀酸麻,走不得远路。”
卢俊义大怒,运足力气,一脚踏烂厅中大理石地砖,道:“我不明白家中这些小买卖上的勾当,才要带你去。‘养兵千日,用在一朝。’我只是要你跟我去走一遭,又不是上阵厮杀,你便有这么多话说。想是往日我对你们太过宽松,眼下若是哪一个不听我的,教他知道我拳头的滋味!”
李固吓得面如土色,只得应是。众人也不敢再劝,各自散了。
次日,燕青引了四个下人,两男两女,驾着两个车子,载着娘子先行上路。
分别在即,卢俊义没来由一阵心酸。他闭目平复了心情,对娘子说道:“悬空寺那里有许多我师父的心腹在,都能照料你。你一向礼佛,便在那里多住些时日,学学高深佛理。日后我江湖上的事了了,再叫人到那里接你。”
娘子道:“成亲前我就整日听你说江湖上的事了了之后如何如何,到现在也不知个状况,只是看你面色,一天不如一天好。我妇道人家,不懂你外面的事,只是盼你以祖宗香火为念,小心谨慎。”
卢俊义叹道:“要是依着我本性,这辈子当个富家员外已是足够,可偏偏是念着祖宗香火,才不得不经营江湖上的事。那些事不让你知道,是怕你担惊受怕。日后功成,自然会叫你知道。”
娘子上了车仗,流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