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老太君死后,杨家人除天波杨府主脉外,还有五台山杨五郎一人,辽国杨四郎一脉。八姐九妹向佛,便来到五台山颐养天年,蒙杨五郎传授五郎八卦棍。有一日,她们捡到两个被人遗弃的双胞胎婴儿,便一起抚养成人,又传授武艺。我是其中的哥哥,还有一个弟弟。”
鲁智深恍然大悟,道:“原来师父是杨家人收养。”
“正是。我弟弟自幼体弱,受九妹溺爱,从小就是唯我独尊的性子,后来慢慢走上邪路。八姐九妹便没传这五郎八卦棍与他,只传与了我,其余人却因资质所限,没能学成。前些日子,我自知大限将致,便传与了你,如今你便是五郎八卦棍的唯一传人。我这一生随性而为,并无遗憾,只有一愿,望你助我。”
“但请师兄吩咐。”智深道。
“这也是八姐九妹遗命,只是我未能完成:五郎八卦棍本是杨家武艺,杨家历经波折,已经失传,她二人希望能将这套武艺重传给杨家。我听人说天波杨府后辈有个叫杨志的,如今在种经略相公帐下听用,你可去将这套武艺传与他。辽国杨家一脉改姓为木,你若是寻访到他们,也可教导。”
“不管天涯海角,火海刀山,智深发誓一定让这套武艺重归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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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就好,这次我与你前程永别,正果将临也!我圆寂后,你把尸体火化,骨灰洒在菜地便是。这个草屋乃供奉八姐九妹的佛堂,你若是还在五台山上,时常烧香。”智深答应了。
见鲁智深还是垂泪,杨禅师叹一口气,对他说道:“痴汉!人生于世,如行冰雪之中。往来的人,或擦肩而过,或同行千里。然而雪落冰消之后,终无痕迹,亲爱仇怨皆为泡影。如今我无病无痛而去,你该为我高兴才是。”
鲁智深听得似懂非懂,忍住泪水。
杨禅师叠起两只脚,左脚搭在右脚,念道:“六根束缚多年,四大牵缠已久。堪嗟石火光中,翻了几个筋斗。咦!阎浮世界诸众生,泥沙堆里频哮吼。”便去了。
智深强忍悲痛,依着杨禅师遗言,把遗体火化,骨灰洒到四周,又去山上禀报首座与长老,搬来此处居住。
待过了头七,鲁智深辞别智真长老下山,往延安府来。
杨禅师许是临死之前糊涂,只说杨家后辈在种经略相公账下,却没有交待清楚。鲁智深心伤之余,也没顾得上问。当时种经略相公是叔侄两个,叔叔名叫种谔,在延安府做经略相公,人称老种;侄儿叫种师道,在渭州做经略相公,人称小种。这二人祖上乃宋初大儒种放,后来累世从军,镇守西北,前仆后继,可谓满门忠烈,人称种家将。
鲁智深虽不知道是哪个种经略,但想着两处都去,总有一处会有着落。因延安府离五台山近,加上前番曾听史进说王进也去了延安府,因此鲁智深便先奔延安府而来。
有人道,那杨家男丁不正是杨志么,鲁智深直接找他便是。这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时资讯不畅,虽然鲁智深认得林冲,林冲认得高世德,高世德认得杨志,但这四人,鲁智深却不认识杨志,加上鲁智深在五台山,林冲在沧州,高世德在汴京,杨志在苏州,四人各处天南海北,更是难上加难。
闲话不扯,且说鲁智深这一日行到了汾阳府平遥县外,只听到前路有金戈交鸣之声,间或有人惨叫,空中隐隐有血腥之气传来。
智深自言自语道:“应是有强人在劫掠路人,这么远还有血腥气,只怕已害了不少人命,洒家却得出手管一管。”
智深疾行前去,转过一个小树林,便见有一伙强人围了两个圈,一个人多的圈里是一个中年汉子,手里提着一根棒,身后护了一个约莫十来岁年幼女子,与强人厮打,眼见就要被打倒;另一个圈人虽然少,却围的极密,隐约听到有布帛撕裂声与强人淫笑声;地上横七竖八,摆了几十具尸体,有强人打扮,也有庄客打扮,但庄客打扮的远比强人打扮的多。
见有人来,一个独眼的强人迎上来道:“绵山好汉在此办事,不相干的和尚绕路!”
智深怒道:“阿弥陀佛你这鸟厮全家,真是凭白污了好汉这两个字。”说罢,他扔了包袱,横了禅杖便打。那些强人发一声,齐齐冲了过来,只剩下一个人光着屁股趴一女子身上行淫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