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玩笑开罢,智深、史进把生铁佛尸首也扔到在山涧里。
收拾已罢,两人走入方丈院角门内,那个掳来的妇人逃走不见了。寻到里面,有八九间小屋,二人打进去,空无一人,只见床上有三四包衣服。
史进打开,见衣裳里面包的都是金银,便拣好的包了三个包袱,与那几个老和尚一个,自己和智深各自背了一个,下得山来。
及到岔路口,鲁智深问史进道:“我投五台山去,你去哪里?”
史进道:“本应陪哥哥前行,只是我离家也有些时日,听过往客商说,少华山上新有伙强盗落草,其中三个为首的,武艺高强。我怕他们去庄里借粮,回去看看再做打算。”
二人分手,各自归去。
且说鲁智深上路行了十余日,到了五台山下。五台山上有一个文殊院,原是文殊菩萨的道场。寺里有五七百僧人,为首的主持长老名唤智真长老,是汴京大相国寺主持智清长老的师兄。鲁智深便是投奔这里来了。
鲁智深顺着山路进到文殊院,有知客僧前来稽首。鲁智深报了法号,求见智真长老。那知客僧大吃一惊,鲁智深当初在大相国寺出家,因智清禅师收他做师弟,辈份属智字辈。在相国寺时还不显,但在这五台山上,传承有序,如今智字辈高僧只剩两位,一位是智真长老,另一位名唤智聪。那智聪禅师已闭关数十年,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的老和尚都没见过,不知是死还是活。平日里和尚们见到的智字辈高僧,便只剩智真长老一人。
知客僧急忙遣了一个小和尚去请住持,自己恭恭敬敬作陪。那知客僧新执事不久,没太多见识,又是个死读佛经的,只以为辈份越高佛法越精深,便问了智深几个自己读经时的疑难。鲁智深哪里耐烦这个,一概推说“不可说”。
原来一切成佛的法门都是开悟,无论是“顿悟”还是“渐悟”,都是开悟。但“法”是不能明说的,因为“万法空相”,如果用言语说出“法”来,那就是着了“相”了,因此才叫“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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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深在大相国寺菜园子种了些时日的菜,纵是有佛经只怕也如厕时用了,哪里知道这“不可说”的道理。这却是大相国寺那等四处骗吃喝的和尚告诉他的招数。这招数遇上那念佛经念呆了的知客僧正是对症下药,分外见效。知客僧还在赞叹间,智真长老已带了寺中都寺、监寺前来迎接。
智真长老原是宋国一个当世的活佛,传闻能知得过去未来之事。智深看那和尚,岁数在六旬之上,眉发尽白,骨格清奇,俨然有天台方广出山之相。
鲁智深向前行了一礼,道了来意。
智真长老相了智深一相,见他天庭饱满,脸型上方下圆,腮肉丰满,鼻子向前凸出,两侧有个肉八字。他这相貌庄严,唯独腮帮上的几道横肉,显得有点怪模怪样,带着股蛮野劲儿。
智真长老垂了双目,叹道:“师弟杀人放火不易。”
鲁智深默然无言,从包袱里拿出一包金银来,却是从瓦官寺中得来,献给智真。
智真长老道:“此物何处得来?无义钱财,决不敢受。”
智深把瓦官寺的事说了一遍,禀道:“大相国寺智清禅师曾与我四句偈语,说是‘遇金而昏’。这些金银虽是无义钱财,但弟子无处去还给那些苦主,留在身边又怕惹昏了头,特地拿来献纳,以充公用。”
智真长老只是不要,道:“遇金而昏只怕说的不是这事。不过你罪亦难消,我与你置经一藏,消灭罪恶,早登善果。”
智深只得收起来,又提起在文殊院出家一事。
智真长老答道:“这个因缘是光辉文殊院山门,只是要寺里众人一起商议才好,且请拜茶。”
只见一个小和尚托出茶来。茶罢,收了盏托。智真长老叫首座、维那等执事僧人,一起商议收留鲁智深,又吩咐知客给鲁智深安排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