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一辈子脾性耿直,嫉恶如仇,说话做事从无顾及,哪怕现在修身养性了,底子也摆在那里。
伏念虽然也是肉眼可见的恼怒,但没有直接骂出来,而是带着不可置信看向古寻扶苏:
“此事……此事当真?”
古寻一挑眉,耸肩回道,“这可是公函。”
咸阳发来的,印有嬴政印玺的公家信函,不可能有假。
“可……”伏念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当然也知道这密函上的内容不会有假,但是这事实在让他无法接受,也无法相信。
“此举,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伏念最后先给这事定了个性。
焚书之事虽然和寻常老百信关系不大,但基本是个人都不会认为焚书是好事,确确实实是一件天下大不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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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寻闻言却淡淡的回应道,“皇帝的意志,就是帝国的意志,而帝国的意志,也就是天下人的意志。”
“至于你们怎么想,对皇帝陛下来说不重要。”
这话翻译一下的意思就是——嬴政不在乎!
“可是这会激起整个诸子百家的反对啊!”
能在焚书令下豁免一劫的,基本只有医家等寥寥少数几派,儒墨法道兵农阴阳等大派基本上都得遭殃。
不用想都知道焚书令一出一定会引起天下哗然,举国皆反——当然,这个反只是反对,不是造反。
这种程度的舆论压力,嬴政也完全不在乎吗?
古寻手指轻轻点了点桌案,提醒道:
“不管有多少人反对,这件事对维持帝国的统治有着莫大的好处这一点都是确凿无疑的。”
“我们的皇帝陛下不是一个不愿意退让的人,但前提是,你得让他觉得自己退让对自己,对帝国是有利的。”
“一边是帝国的长久统治,一边是些许舆论压力,你觉得他选哪一边?”
越是王朝新生,才越适合搞一些容易闹得沸反盈天的骚操作,毕竟这个时候兵威最盛。
老百姓也好,知识分子也好,贵族阶级也好,无论哪个阶层,无论愿不愿意,在军队面前都说不出半个不字儿来。
“这……”伏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荀子抬手打断了。
老人苍老但硬朗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抹阴沉,似悲似叹的说道:
“国师既然将此事拿到了我们面前,想必已经是木已成舟,无从扭转了。”
古寻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我将这件事透露给二位,首要的目的就是想借此让两位明白一个道理。”
“尘世如潮人如水,儒家已经身出局中,无可退让。”
“只要不入局,小圣贤庄无论是打算独善其身,还是仗节死义,都未必能如愿。”
荀子对这一说法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国师说这是首要目的,那就是说还有其他目的。”
见荀子岔开了话题,古寻也不介意,回答对方道:
“对,还有一件事,也是和焚书令之事有关的。”
“国师有意阻止焚书令?”荀子猜询问道。
古寻摇了摇头,“阻止?这不太可能,即使是我也做不到,或者说这么做的代价太大。”
“我要做的,只是降低焚书产生的破坏性。”
荀子大概也是有所猜测,并不意外,平静的再次询问道,“所以国师是想救书?”
“自然。”古寻点头回道,“天下一言并无不妥,但焚书乃是绝根之举,绝不能放任其发生。”
“否则的话,扶苏身为长公子,又岂会泄露帝国机密给两位呢。”
“当然,想要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阳奉阴违并不容易,这件事的会由流沙来一手操作,但肯定少不了儒家的帮助。”
伏念一听立刻揖手一礼应道:
“儒家义不容辞!”
“有任何用得上的地方,国师尽管开口!”
古寻含笑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流沙和儒家之间的第一桩合作,算是就此谈成,之后古寻没再聊正事,和荀子伏念扯了些闲话后就告辞了。
扶苏也没有再追问自己之前提出的要求小圣贤庄是否答应。